失策了。
他揉着太阳穴,苦思能不返城查书便探明巢穴的术法组合。
灵光乍现,决意将两术并用——先施「奥术之眼」,凝出一颗浮空「灵质之眼」作远观之用。
复捏「浮光术」,却改动术式参数,令光球追随灵眼而非己身。
闭目凝神,将视觉接续至那灵眼之上,操纵其缓缓飘入洞穴。
虽知光球或会惊动母蛛,但量它不至为此倾巢而出,更遑论循踪索至这藏身之树。
岂料那灰魇要么极厌浮光,要么视其为猎物——灵眼携光球方入洞穴,便见一道灰影暴起扑袭。
林昭然只觉神识剧震,五感已强行归位。
他眨了眨眼,正见那灰魇跃出洞穴,八足如电,四下搜寻。
细观十余息,便察得两处关窍:
其一,这母蛛竟将卵囊负于腹下,根本无需坐守!
当真狡诈至极。
此刻方知银露所求比诛杀更难——若要取卵,除非先斩此獠,更得小心避开那脆弱卵囊,否则前功尽弃。
其二,那蛛影正渐次逼近他藏身之处。
初时不易察觉——母蛛并未直扑而来,而是先朝某处疾窜数丈,忽又顿足,似在辨位,继而再朝另一处弹射。
如此停停走走,周而复始。
乍看毫无章法,然昭然背脊渐生寒意:那八足凶物每一次腾挪,分明都在向这株古木迫近。
这嗜血凶蛛竟还生着如此敏锐的感知?
当真荒谬至极。
他分明已布下「伪装术」与「静音结界」防患未然,虽为节省真元未尽全力,也不该——
他骤然蹙眉。原来如此!
这灰魇竟是以结界为引追踪而来。
传闻其以灵物为食,獠牙剧毒专克术法,想必天生便能感应灵气波动。
他布下的结界非但未能藏形,反成指路明灯。
若非结界微弱,恐怕那孽畜早已精准扑杀,何须这般迂回摸索。
若真如此,他此刻已陷危局。
坐以待毙,终将被那凶物循迹而至;若贸然施展「传送术」,又恐灵气震荡暴露无遗。
十息之间,蛛影愈近。
林昭然把心一横,决意速战速决。
他深吸一气平复心绪,指诀翻飞如电,急催传送法咒。
果不其然,那灰魇立时暴起。
咒言初吐,凶物便弃了先前迂回之势,直扑而来。
疾奔途中竟偏身避过岩上「爆裂符阵」,似能洞悉其效,继而侧跃腾空,八足踏树干如履平地。
但见其借力连纵,每跃必升,终至与昭然平齐之高。
千钧一发之际,传送术成。
然那巨蛛凌空扑袭之景——前肢如戟,獠牙森然——已深烙脑海,日后必成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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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灰魇惊魂,林昭然决意将银露所求之事暂且搁置。
墨玄所列可求助者甚众,不若另择「轮回」再试,或能换得稍易之任。
然此事终究郁结于心。
想那灰魇不过凶蛮畜生,竟将他逼至如此境地,不由念及昔日在青云城「织网者」废墟与「红袍人」对决的终局。
二者俱为巨蛛之属,更添几分恼人相似。
虽知便是成名术士面对此獠亦要却步,自己能全身而退已属侥幸,却仍为这般无力感所困。
次日,他专寻那「地户蛛」泄愤。
此物虽与灰魇体型相仿,通体褐黄,凶险却远逊。
先以烟熏出巢穴,再以诸般狠辣手段诛杀——其眼珠与毒囊售价,可比「冬狼皮」高出许多。
早该多行此道。
余怒未消之际,他动身寻访墨玄所列的其他助力。
首访某村,乡人言及那位「御灵师」已两月未现踪迹。
昭然初时未以为意——此老专精驯养「灵兽」,座下除六头灵宠外,更有诸多凡俗牲畜,常为搜罗奇兽远游。
两月不归虽异,尚不足为怪。
然失踪之事接踵而至:那兼解咒术的老药婆不知所踪,邻人皆言其去向;
隐居荒塔潜修「魂术」的兄弟二人,塔门毁损,内中值钱物事尽数遭劫;
邻镇专研亡灵克伐之术的年轻祭司,四日前暴毙家中,死因成谜——此人素无痼疾恶习,显是遭了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