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驱散这些火球,真正的炎爆术方显峥嵘。
每逢间隙反击皆被轻描淡写化解。
扬尘障目?对方信手唤风即散。
投掷暗器?一挥袖便以御物诀尽数荡开。
纵是弧线迂回的术法,亦逃不过其法眼。
真元几近枯竭之际,林昭然决意最后一搏。
凝尽余力射出一道震空矛直取对方面门——若中必死,但他心知绝无可能。
果然见怀圭侧身避过,他当即瘫坐在地,举手告饶。
「弟子认输。您要教的道理我领受了——若只为告诉我山外有山,实在多此一举。」
「老夫是要看你能忍到几时才下杀手。」怀圭踱步近前伸手欲扶。
林昭然暗忖是否该施电爪术教训这混蛋,终还是借力起身。
「拖到油尽灯枯才动杀招,令人失望。」
「荒谬!」林昭然怒极反笑,「谁家考校会往死里打?」
「你啊。」怀圭唇角微扬,「最后那招不是存心取我性命?」
「那...我明知伤不到您。」
「开战片刻就该明白这是生死相搏的试炼。要么全力反击,至少学着拿捏分寸。」
「且慢,」林昭然冷声道,「若您失手杀我如何是好?那些术法换作旁人早躺上半年!您考校的保命手段,本就不是我该有的本事!」
「老夫的火,烧几分由心。」见少年瞠目,怀圭淡淡道:
「何况还有治愈圣器傍身。你看似险象环生,实则无虞。倒是你这般畏首畏尾,迟早害死自己——三日前就差点应验。」
林昭然嘀咕:「果然是为那些弓手的事。」
「不错。弓手设伏欲取你性命,你却费心留手。慈悲与愚蠢仅一线之隔。」
「您当真算修道之人?」
「祭司。」怀圭纠正道,「并非所有教派都讲慈悲。即便重恕道的,实战时也容得下自卫杀人。」
「就算如此,」林昭然蹙眉,「您何必动怒?」
「愚问。不愿你死罢了。」
「呃...」这直白答复噎得他一时语塞。暗恼共情之术对此人全然无效,「实话说,我并非心软。当时所用已是最佳方案。」
「胡扯。」怀圭嗤之以鼻,「非致命制服整队弓手何等艰难。你当老夫会信那是保命上策?」
「确实如此。」林昭然叹道:
「我乃天生心术士,可无视障碍感知周遭心神,亦能施以粗浅冲击。
唯此法能在其射程外先发制人。若欲取命,反需闯入其攻势范围施术——那才叫自寻死路。」
怀圭目光微动:「有趣。不过缉魔队赶到时,尚有弓手未倒。是来不及全部解决,还是...?」
「那攻击孱弱得很,」林昭然道,「稍加抵御便能化解。」
怀圭颔首。
少年暗自庆幸对方未深究能力细节——他实无把握能在这位面前瞒天过海。
所幸祭司此刻似乎无意纠缠。
「若无援兵,你待如何?」怀圭问。
林昭然耸肩道:「若穷追不舍,我自会送他们粉身碎骨。您尽可指责我许多事,唯独妇人之仁这条安不上。不必忧心。」
「未必。」怀圭冷哼,「不过看来确有些错怪你了。随我来。」
穿过幽深廊道,林昭然被引入一处从未得见的厨房。
他素来谨守本分,生怕误闯神庙禁地触怒这位祭司,至今未曾细探此地格局。
「误会归误会,试炼却是当真。」怀圭落座后道,「老夫确要掂量你的斤两。」
「结论是?」林昭然挑眉。
「比预想强些。」怀圭的评价让他心头微喜——这祭司可不似轻许赞誉之人。
「但离上乘之境差得远。你气海不过中人之资,术法纯靠苦练而非天授。」
林昭然面上得色霎时消散。
「你这般年纪不该有如此老练的战技。」怀圭目光如炬说道:
「早有所疑,如今确信——你绝非初出茅庐的游方术士,而是惯惹是非之辈。且已惹了许久...」
林昭然默然。
本想辩称祸事自来寻他,细想此刻确是自己主动追查寒枫镇异状。
虽事出有因,终究难掩行迹。
「老夫不问你出身。似你这般自幼染血的,多半戒心深重。」怀圭说道:
「但须告知眼下图谋。莫说什么偶遇野豕的鬼话。
你魂魄上的魂印,与那些追杀我们的鼠辈岂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