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露将剔净的螈骨掷入陶瓮:「算来已有五载未见墨玄那小两口了——蒲老婆子更是久违。」
她忽然冷笑,「早知今日要借你之口探消息,当初该少骂他们几句……罢了,那地老鼠自己不敢来见老身,倒会支使娃娃当说客。」
林昭然眉心微蹙:「前辈怕是误会了。他们并非不愿来见——蒲凝前辈与墨玄夫人都殁于泣血之疫。墨玄要照料幼女,自然无暇远行。」
银露手中药杵哐当坠地。
这老妪自相见以来,头一回显出怔忡之态。
「死了?蒲凝她……」她浑浊的瞳孔微微颤动,忽又锐利如刀地刺来,「等等,你方才说……墨玄带着女儿?原来如此……」
银露沉吟之际,林昭然暗中打量这座草庐。
看似摇摇欲坠的茅舍,在他施展探灵术时却如灯塔般耀眼——早先遍寻不着,必是布了极高明的禁制。
可这般强力的结界需庞大灵力支撑,此处又非灵脉所在……莫非此妪修为已至生生不息之境?
墨玄虽提过她兼修古篆文与巫修秘法,却未料到强横如斯。
茅庐本身倒无甚稀奇——檐下排着几架晒药笸箩,各类灵植在日头下渐失水汽。
这般景象在北荒不算罕见,樵夫猎户多会采些草药贴补家用,任谁看了都不会起疑。
银露忽将沾满螈血的手指在他眼前一弹,腥臭液体顿时溅满镜片。
林昭然虽打定主意要恭敬,此刻也不由怒目而视。
老妪反倒咧开嘴笑,两排白森森的牙齿竟无半颗缺损——九十高龄还能齿若编贝,不是邪术是什么?
「看够了便说正事。」银露甩净手上血渍,「老身要你给墨玄捎句话——就说我悔于当日争执,盼他携女来访。」
她忽然压低嗓音,「再告诉他,老身愿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那丫头承袭自古巫修一脉的血脉,此乃天授之权……当然,全凭她自愿。」
老妪说最后半句时,眼中精光乍现如刀出鞘。
林昭然暗自记下——待下次返回青云城,定要将此言带到。
「记下不难。」林昭然整了整染血的袖口,「那晚辈所求之事……」
「想得美!」银露嗤笑着打断,「认识几个与老身相熟的,递句话便想讨便宜?天底下哪有这般好事?」
「前辈尚不知我所求何事。」
「来找老身的,从来没什么小事。」她咧开嘴,露出那口白得瘆人的牙,「墨玄既指点你来,必是遇上了连他都束手无策的难题。」
林昭然苦笑:「这倒不假。实不相瞒——」
「聒噪!」银露血淋淋的巴掌一竖,截住话头,「想求老身出手?先拿出诚意来。」
「若前辈根本无能为力呢?」
「那算你倒霉。」她笑得像只偷到油的老鼠。
这老妖婆!明知可能是白费工夫……
「罢了。」他咬牙道,「要晚辈做什么?」
银露脸上的皱纹顿时笑成了菊花褶。
---------------------------
空间在林昭然眼前扭曲一瞬,再睁眼时已立于寒枫镇僻巷。
确认四下无人目睹这传送术的痕迹,他整了整衣袍迈步而出——十五岁少年能施展这等高阶术法,传出去难免惹人注目。
虽说算不得什么祸事,但能省些麻烦总是好的。
正欲往市集寻些吃食,卖报孩童的吆喝声却截住他的脚步。
「惊天秘闻!」报童扯着嗓子嚷道,「青云城佣兵团全员暴毙!妖兽夜袭民宅!是巧合还是阴谋?最新邸报三个铜板一份!」
林昭然脚步一顿,摸出几枚铜钱换了份邸报,倚在墙角细读起来。
果不其然,那支佣兵团正是他与织网者雇来参与伏击的——报道旁绘着首领画像,右眼上方的刀疤赫然在目。 </div>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