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裹紧单薄的外套，在冰冷的纸箱里瑟瑟发抖，脑子里充满了对肯特这个神秘家族的无数问号。
这趟旅程，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荒诞和……贫穷的气息。经历了几个小时高空冷冻、颠簸欲吐的“纸飞机”之旅后，瓦楞纸箱终于开始缓缓下降。当乔丹把几乎冻僵的山姆从纸箱里拎出来时，两人已经站在了西雅图郊外一条潮湿阴暗的小巷里。
“我，我居然还活着？”山姆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抱着胳膊不停地跺脚取暖，感觉血液都快凝固了。
“你这身体素质，可没有伊恩小时候好，我还记得那年我十二，带着伊恩飙车，我头都快撞掉了伊恩还活蹦乱跳。”
乔丹不装了，摊牌了，已经提供了服务，亦是不需要再按照伊恩的要求伪装成为伊恩，他不相信伊恩的超级听力能听到这里。
“……”
山姆牙齿打着颤，不愿意去多想这家人到底有什么毛病，他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努力辨认着方向，“根据最后的信息……我爸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这附近的一个叫【圣·凯撒】的废弃教堂。”
乔丹把那个已经有点变形的瓦楞纸箱仔细叠好，塞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推了推眼镜，脸上也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那……那我们现在去哪找线索？”作为新手出道的超级英雄，他对于流程不太熟悉，所以一时之间也有些宛如没头超人。
山姆搓着手哈气，努力让身体回暖。
“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消息最灵通的地方通常是附近的酒吧或者汽车旅馆。我们先去找个酒吧打听一下。”
他毕竟跟着老爹和哥哥进行过不少次猎魔行动，所以对于类似的流程还是有很深的印象，并且他觉得自己老爹老哥也肯定曾去过类似的地方。
两人走出小巷，很快就找到了一家看起来颇有年头、灯光昏暗、招牌上的字母都缺了几个的酒吧——“失落天使之家”（The Lost Angel's Home）。
这年头的路边酒吧就喜欢搞这些噱头，几乎全是一些机车党上一代中二病开的店，里面传出嘈杂的音乐声和模糊的谈话声。
山姆整理了一下衣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点，尽管在一群大人中间他依然像个孩子，不过小孩子对此可不如此认为。
“你……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进去问问。你看起来……不太适合这种场合。”山姆有些怕乔丹进去之后就开始抽象。
他实在无法想象乔丹这种气质的人进入这种酒吧会是什么情景。
“行吧，我也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乔丹似乎也松了口气，连忙点头，找了个不远处的路灯杆子靠着，假装看风景。
山姆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沾满油污的木门。
酒吧内部烟雾缭绕，空气混浊，弥漫着酒精、汗水和廉价香水混合的味道。各种看起来就不像善茬的人聚集在此，有穿着皮衣满身纹身的壮汉，有眼神飘忽窃窃私语的神秘客，还有几个穿着暴露、妆容浓艳的女人在人群中穿梭。
山姆的心跳有些加速，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走到吧台前，对那个正在擦杯子、身材壮硕、一脸凶相的酒保说道。
“一杯自由古巴，不要酒，只要可乐，上面给我插一朵扇，柠檬切的薄一些。”山姆尽量把自己的头发梳成了大人模样。
酒保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给他直接拿了一瓶可乐。
山姆付了钱，喝了一口，然后故作随意地低声问道。
“打扰一下，我想打听点事。听说这附近有个叫圣·凯撒的老教堂，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或者……有没有两个外地男人来过？一个年纪大点，很严肃，一个比我高点，喜欢穿牛仔外套……”
这仿佛是小镇的禁忌。
酒保擦杯子的动作停了一下。
他浑浊的眼睛锐利地扫了山姆一眼，声音低沉而带着威胁：“小子，不该问的别问。喝完你的饮料，赶紧离开。”
山姆心里一紧，知道找对地方了，但对方显然不愿多说。他有些不甘心，又试探着问了句，自己好像听说那里闹鬼。
就是这句话，彻底让酒保恼火了。
谁会想要有人宣言自己家乡的这种事情？
很明显，山姆的打听技巧颇为拙劣。
“哐当！”
酒保猛地将手里的杯子砸在吧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整个酒吧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山姆身上。
“我再说最后一遍，小子，”酒保的声音冰冷无比，“滚出去。否则我就把你扔出去。”
几个彪形大汉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怀好意地围了过来。
山姆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悄悄摸向了后腰的匕首，冷汗从额头滑落。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太心急了，惹上了麻烦。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对……对不起！各位大哥大叔大姐大婶！对不起！”一个身影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正是乔丹！
他显然在外面听到了动静，此刻脸上写满了歉意，不停地对着周围鞠躬。
他一把拉住山姆的胳膊，对着酒保和围上来的人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弟弟他……他这里有点问题！”
乔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做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他看电影看多了，整天幻想自己是猎魔人！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说着，他不由分说，几乎是强行把还在愣神的山姆拖出了酒吧。一出酒吧门，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山姆才猛地回过神，后怕不已。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我只是……我只是很想找到他们。”山姆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冲动，语气带上了几分懊恼。
乔丹看着山姆那混合着焦虑、害怕和倔强的脸庞，忽然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缓和起来，甚至带上了一丝……习以为常的感觉？
“没事，我这台词都说多少年了，张嘴就来，和伊恩比起来，你还不算多熊。”乔丹推了推歪掉的眼镜，眼神望向远处漆黑的街道，仿佛在回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深刻的、只有经历过真正风浪的人才能体会到的沧桑感。
这里的风浪特指伊恩牌风浪。
“我懂，我懂。”
山姆回想了一下自己印象里气死人不偿命的伊恩，他很是理解的点了点头，伊恩惹麻烦，真的很难以想象那会是怎样一种鸡飞狗跳的场景。很显然，伊恩长这么大还能那么特立独行，背后明显是有家人的一些保护。
两人站在西雅图阴冷潮湿的街头，一时间相顾无言。
失败的打听，扑朔迷离的线索，以及一个看起来好像靠谱了一点的临时队友，山姆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有些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走吧，酒吧行不通，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这个地方就屁大一点，想要找个教堂也不难，大不了把所有教堂都找个遍。”
西雅图郊外的小镇笼罩在一层潮湿的薄雾中，空气中弥漫着苔藓、海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山姆·温彻斯特和乔丹·肯特行走在略显冷清的街道上，试图打听关于“圣·凯撒”教堂的消息。
他们的询问并不顺利。镇上的居民似乎都对那个名字讳莫如深。杂货店的老板娘一听到教堂名字就脸色大变，慌忙摆手说不知道，然后飞快地关上了店门。
路边修剪草坪的老人则会停下手中的活计，用浑浊的眼睛盯着他们，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一些像是从廉价恐怖片里抄来的警告。
“月光照不到那里的石头……那里的泥土会呼吸……”
“听见钟声别回头，那是为死人敲的……”
“好奇心会挖走你的眼睛，填进蠕虫……年轻人，有些地方，上帝都已背过了身。”
……
对此。
深入参与造神计划的乔丹当然不以为意。他可是有着捧了伊恩当上帝，自己当教皇，然后让伊恩施展奇迹让纸片人活过来的美国梦。
这些故弄玄虚的话非但没吓住乔丹，反而让他更加确定那座教堂有问题。唯有山姆听的背脊发凉使劲往乔丹的身边站。
“抱歉，新时代了，我真的不喜欢小男孩。”自诩未来教皇的乔丹眉头一皱，直接推开了“投怀送抱”的山姆。
“……”
山姆依旧听不懂肯特家的人所说的胡言乱语。
“这地方……氛围感好足……拍恐怖片都不用搭景了……”他只能是对荒野小镇的画风进行了一波转移话题式的评价。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几乎要放弃公开打听，准备直接摸过去的时候，一个穿着工装裤、戴着鸭舌帽、看起来颇为和善的中年男人主动凑了过来。
“嘿，小伙子们，我听说你们在找圣·凯撒教堂？”男人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眼神却不易察觉地快速扫过两人。
山姆立刻警惕起来，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的，先生。您知道怎么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