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净化过程不过三次心跳的时间。
当最后一丝黑雾从天使耳中飘散时，曼尼恢复了原本的样貌——白嫩嫩的羽翼，以及苍黑如夜幕一般的皮肤。
只是他依然昏迷不醒。
长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阴影，嘴角还保持着痛苦时的紧绷。
伊恩好奇地翻转着手中羽毛，发现它比刚才黯淡了些许。
羽毛管中残留的金色液体正缓缓渗入他的皮肤，带来某种温暖的刺痛感。他忽然想起自己不久前尝试吃锂电池的感觉。
危险又令人上瘾。
“这是什么宝贝？”
伊恩心中有所猜测，低头看向了手中的羽毛。
它通体洁白，边缘泛着淡淡的光泽，仿佛蕴含着某种法则之力。即便只是看着它，伊恩都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没有丝毫犹豫。
伊恩直接将羽毛塞进了嘴里，动作快得连残影都没留下。克劳利的阻止声卡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那根珍贵的羽毛消失在少年白森森的牙齿间嚼啊嚼啊嚼。
就是嚼不烂。
而且还咽不下。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在会客厅回荡。伊恩鼓着腮帮子用力咬了几下，虽然无法吞咽，但某种难以形容的滋味已经在口腔里扩散开来。
是初雪融化在舌尖。
又像第一个没有做完的春梦。
纯粹得让人心尖发颤。
“超级棒棒糖？”
伊恩也不嚼了。
只是吐了出来，猛猛对着吸气。
【熵灭领主经验值 99】
【熵灭领主经验值 99】
……
总之。
就是初恋般的美味。
熵灭领主的经验在疯狂增长。
“那是最强大的天使羽翼。”克劳利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还是回答了伊恩之前提出的问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舍。
帮路西法打扫房间总能获得别样的收获。
这是其他恶魔羡慕不来的事情。
“果然是路西法的天使之羽！”伊恩将羽毛用巧克力的塑料外衣包裹，放进了自己的裤兜里，他现在的能量状态已经达到了饱和的状态。
【熵灭领主经验值 46】
【熵灭领主经验值 74】
能够获得的经验值减缓，就是伊恩进入了饱和状态，再吃就有些浪费粮食了，毕竟一根羽毛里的能量终究有限。
吃了消化不了就很奢侈。而就在伊恩有些感慨，觉得自己想喝鸽子汤，回忆着路西法什么时候开始砍翅膀的时候。
克劳利沉默了几秒。
“其实……你可以还给我。”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小心翼翼，像是在跟债主商量还款方式。没办法，别的东西克劳利倒是不会像是如此这般在意。然而，谁让路西法的羽毛不像是普通人的头发呢，那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在枕头上面发现的东西。
这本来是用于给他镇压群魔的“令符”才对。
“我知道的。”
伊恩点头。
但是他没有行动。
见此情景。
克劳利哪里还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别这样，你现在是地狱之王，等以后路西法去地狱做心理医生，你肯定就是长期执政官了，作为未来的长期执政官你得心胸宽广一点。”
“我也是早晚要下地狱的人，所以送我东西，其实也代表增加了地狱的实力。”伊恩还是那么会杜撰并不存在的大道理。
不过。
听到了他的话。
克劳利却是猛然愣住了。
“果真？”
他有些激动。
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恶魔之王觉得这或许是可以吃的大饼——世人皆知这个裁缝出身的恶魔对于权势有多追捧，他一向认为这个世界上唯有美食和权力不可辜负。
“真的，真的。”
伊恩连连点头，“路西法会去当心理医生的……咦，我也是当心理医生，果然，超凡超到尽头，就是成为心理医生吗？”
他喃喃自语，神情震惊，仿佛发现了某个宇宙真理。
“执政官……长期执政官……”
克劳利的脸涨得通红，像是喝多了地狱烈酒，连秃顶都泛着兴奋的油光。他搓着手，肥胖的身躯在会客厅里来回踱步。
也不知道为什么。
善于蛊惑的恶魔这是真的对伊恩的话深信不疑。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咚！咚！咚！”
突然出现的动静打破了原本还沉浸在思考中的氛围。
“可能是我的下属带你的朋友来了。”克劳利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一直不断流出的汗，努力摆出一副和善的表情。
他这具皮囊很可能承载不了他的太多力量。
有些超负荷。
越是使用力量，他看起来就越是冒汗严重。
“看来你还真是守信用的恶魔，不错，不错，居然是和我一样守信。”伊恩闻言，立刻抬头看向会客厅外的走廊。
脚步声接近。
然而。
拐角处出现的却并不是之前去放人带路的恶魔。
或者说不完全是。
那个恶魔的脑袋正在被另一个恶魔啃食着，而这个啃食恶魔脑袋的恶魔脑袋，则紧握在一个有着金色长发的女孩手中。
是麦迪逊。
她走起路来像是小马哥，威风凛凛，正在进食的牛头恶魔后脑勺上被这家伙装了枪械把手，小太妹看起来像是提着喷火枪一样大步突进。
“伊恩！我们来救你了！”麦迪逊一只手扶着牛头的犄角，一只手握着牛头后脑勺的握把，小皮鞋哒哒哒的就跑进了会客厅。
她也是狠人。
二话不说。
直接就将恶魔牛头巴尔对准了有些懵圈的克劳利。
“恶魔！受死吧！”这也不知道是从哪部驱魔人电影里学来的台词，麦迪逊的声音充满了一股子非科班出身的饱满情绪。
“主人！您忠诚的智慧恶魔向您报道！”
牛头恶魔用自己脖子下方延展出的血管，放下了正在啃食的另一个恶魔，它很配合地张开嘴，喷出一股炽热的地狱火。
然而，克劳利只是微微眯起猩红的眼睛，目光一扫，下一刻，地狱火就硬生生停滞在了半空，像是被直接冻结了一般。
“噗。”
火焰紧接着熄灭。
牛头恶魔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
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
“怎么回事？！”麦迪逊使劲晃了晃手里的恶魔脑袋，“再喷火啊！你都吃了那么多恶魔，你现在至少得是低级五品了吧？”
对于伊恩的等级分划。
不只是恶魔牛头相信。
就连小太妹也是深信不疑。
“就是低级六品也不行啊，那、那是一尊地狱领主……”牛头恶魔苦闷的耷拉下了面庞，它的目光不断的在克劳利和正在奋力拔天使毛的伊恩身上流转，聪明的巴尔已经意识到了情况可能和自己与小太妹之前想的不一样。
果不其然。
克劳利在制止了牛头恶魔的攻击后，眼眸当中的猩红也是慢慢熄灭，他换了一副面孔，搓着手笑容很是具备亲和力。
就像是路边卖炸鱼丸的大叔。
“什么地狱领主不领主的，都是误会！我跟这位朋友已经谈好了。”说着，克劳利就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用邪能烫天使毛的伊恩。
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多加评判。
“我有一个梦，梦里我有一把天使羽毛做的扇子。”伊恩并不是想要多给自己来一些棒棒糖，天使曼尼的羽毛并没有蕴含多少力量。
就像是路西法自己也说过的事情，这些天使和路西法之间的差距属实很大，甚至完全可以看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物种。
路西法的羽毛里有神圣之力，是因为路西法属于伟力归于己身。而天使们，他们的大多数力量都来自于天堂的共享力量。
尽管机制上还比伊恩的共享大脑大脑高级一些，可总归属于是外力，没能链接上天堂的时候，天使们的羽毛也就是普通的高等物质——或许这种物质对野蛮暴君有用，不过谁让伊恩也没有能与之产生催化反应的物质呢。
做羽扇正好。
“不是，你们怎么相处的这么和谐？这个牛头说你是要被大恶魔给炖来滋补了。”麦迪逊和牛头恶魔同时转头看向伊恩。
一人一牛的眼神里充满了懵圈和惊疑不定。
“别开玩笑了，真是误会，手下人不懂事而已。”克劳利直接干笑了两下，在伊恩还没有开口之前就已经是做出了解答。
伊恩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
“他给的太多了……”
伊恩羞愧于自己被恶魔所蛊惑。
“什么？！”麦迪逊瞪大眼睛，一脸不愿意相信，她想要的剧情不是这种剧情，她想要的分明是大女主救下伊恩的剧情。
“我们差点被干掉，结果现在你告诉我，一切只是一场误会？！”小太妹的目光不断在克劳利和伊恩的身上来回打转。
“我也差点被踩死！”
牛头恶魔头颅愤愤地进行了补充。
伊恩刚想开口。
克劳利又是抢先了一步。
“别急别急，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克劳利见状，立刻拍了拍手，话音未落，会客厅的地板上突然浮现出十几个猩红的魔法阵。
伴随着硫磺味的黑烟。
十几只披着人皮的恶魔从召唤阵中爬了出来。
他们刚站稳。
就一脸茫然地看向克劳利。
“老大，发生什么事了？”这些占据着人类身躯的恶魔，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惊愕于至尊女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老大你打算复活那个……”其中一个自觉机灵的恶魔刚要开口说什么，克劳利立马就是用猩红的眼眸瞪了过去。
“啪~”
这个恶魔的脑袋像是西瓜一般炸裂。
“抱歉了，这就是必须付出的代价，诸位，你们里面有不少叛徒，死的也不冤。”克劳利的眼神猛然一冷。
猩红的双目在一瞬间锁定所有恶魔。
“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爆裂声响起，十几只恶魔的脑袋在同一瞬间炸开，漆黑的恶魔之血和脑浆溅了一地，像是被打翻的墨水瓶。
他们的身体抽搐着倒下。
很快化作一滩滩粘稠的黑色液体。
恶魔的本质企图逃窜，不过却又因为克劳利的影响，失去了活性一般软弱无力，只能是在地面上不断的进行着蠕动。
“我的！都是我的！”
牛头恶魔激动地从麦迪逊手里挣脱，扑到地上，像条狗一样在恶魔残骸里打滚，疯狂吸收着同类溃散的能量。
麦迪逊呆住了，嘴巴微微张开。
“不是……这……”
她虽然已经见过不少恶魔打架，但像克劳利这样，随手就把自己手下全灭的，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恶魔对自己都如此狠？
讲义气的女孩世界观遭到了重塑。
“清理门户而已，其实这一次，我带出来的都是二五仔，本来我也打算在看完戏后进行清洗，现在只是提前了一些时间罢了。”克劳利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谎，他像是做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随手擦了擦溅到西装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