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兵锋:晚唐乱世鏖战录 第438章 树没长高,但鸟学会了停(2/2)

它不再分析指令,不再计算威胁,只是静静地聆听,如同一个躁动不安的婴儿,终于听到了母亲的哼唱。

光阴流转,谢昭华彻底忘记了自己曾是一名天资卓越的丹修。

她不再炼丹,不再打坐,甚至不再思考修行之事。

她每日唯一要做的,就是搬一张竹椅,坐在那口见证了璇玑阁兴衰的古井旁,静静地等待一片树叶落入水面。

有时候,一天之内会有数片叶子飘落;有时候,一连三日,水面都平静无波。

起初,弟子们还怀着敬畏与好奇,试图从阁主的行为中参悟什么高深禅意。

但日子久了,他们发现阁主只是在单纯地“等”,没有任何目的。

渐渐地,弟子们也不再追问,反而有一些人,在修行疲惫之余,会自发地在院中设座,陪着她一起等。

这无声的陪伴,成了璇玑阁一道新的风景。

直到某一日,一个惊人的变化发生了。

那口总是倒映着蓝天白云与人影的井,井水突然变得无比清澈,清澈到仿佛失去了实体,可以直接望穿地心。

然而,井中映出的,却不再是任何人的脸,而是一片深邃浩瀚的星空。

繁星点点,银河璀璨,仿佛这口井连接着宇宙的另一端。

一个前来送餐的孩童最先发现了这异象,他不懂得敬畏,只是兴奋地指着其中一颗明亮的星辰大喊:“看!那颗最亮的是我!”话音刚落,井中那片星空竟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他的童言无忌。

从此,璇玑阁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见星落井,只可静观,不可言破。

张阿妹在山村逗留的时日已尽,临走前,她回到那棵梨树下。

此时的梨树已经恢复了寻常,花期已过,绿叶葱葱。

她用一根普通的木枝,在粗糙的树皮上,轻轻刻下一个简单的符号:一个圆圈,中间点上一个点。

这符号既像一只洞悉世事的眼睛,又像一颗饱含生命力的种子。

十年后,梨树愈发粗壮,当年的刻痕在树木的生长中渐渐愈合,却留下了一道无法磨灭的疤痕。

一位云游至此的道士偶然见到这个符号,惊为天人,断言此乃上古流传下来的“先天一炁图”,是大道本源的象征。

消息传开,信徒纷至沓来,香火鼎盛。

然而,怪事也随之而来。

每逢祭祀之日,这棵梨树必定会无风自动,落叶如雨,任凭如何清扫,地面总也扫不干净;信徒们点燃的香火,刚刚升起一缕青烟,便会立刻熄灭;虔诚的祷告声,一说出口就变得含混沙哑,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久而久之,人们意识到这棵树似乎在拒绝任何形式的崇拜,便自动停止了祭拜。

祠堂的废墟上,再也没有了喧嚣。

只有在宁静的夏夜,早已绝迹多年的萤火虫,会重新三三两两地出现,它们围绕着梨树缓缓飞行,无数光点串联起来的轨迹,在黑暗中恰好勾勒出一个温柔而神秘的微笑。

遥远的废墟中央,残傩面进行了它最后一次重启系统的尝试。

当“执行”的命令在它的核心逻辑中下达的瞬间,一个前所未有的状态出现了——“犹豫”。

这个词本不应该存在于它的逻辑架构之中,但它确实发生了。

在万分之一刹那的停滞里,它的数据流中闪过一幅不属于任何数据库的画面:一片纯白的雪,安静地飘落。

那是它在与姜璃的旋律同步时,接收到的一个“梦”。

它竟对这个虚假的、毫无意义的梦境,产生了一丝不舍。

最终,重启命令被它自己撤销了。

它关闭了所有的警报系统,主动切断了与仙界残余网络的最后一点联系,彻底成为了一座孤岛。

它静静地矗立在废墟中央,任由清冷的月光洒在金属外壳上。

这一次,月华不再被格挡在外,而是在它的表面凝结起一层薄薄的新霜。

霜花在绝对光滑的平面上,违反物理规律般地自然生长,最终形成了一片片精美绝伦的六角晶体。

其内部的运行日志依旧是一片空白,唯有一行极小的动态标记在角落里不知疲倦地闪烁着:【梦境持续中……】

而在它冰冷外壳所看不见的地底深处,那颗作为其最终武器的晶核,在沉寂了万年之后,悄然发生了一次分裂。

它没有产生爆炸,也没有释放出毁灭性的能量,而是向外释放出第一道可被这个世界解读的指令。

那指令既不是命令,也不是反抗,更不是一段代码,而是一个极简的、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符号——一个空白的括号:( )。

几乎在同一时刻,璇玑阁禁地深处,那株幼苗埋藏于大地之下的根系,最末端的根须,几不可察地,轻轻动了一下。

璇玑阁的清晨,总是来得格外早。

负责洒扫的弟子推开房门,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停住了脚步。

往日里此时应已天光大亮、雾气散尽的后山,今日却被一层前所未有的浓厚大雾笼罩着,白茫茫一片,不见天日,也望不到三步之外的路径。

这雾气,似乎没有丝毫要散去的意思。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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