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童言稚语的控诉,让李泽林大为触动。
是呀,那是他的娘,凭什么要让孩子替自己进孝?
大难当前,多少人都做不到自家女儿这样,夜里冒险给他送饭,不惜暴露财物也要护他这个爹周全。
自己何德何能?又凭什么为难孩子?勉强孩子去顾惜一个厌她恶她的祖母?
说破天去也没这个道理!
被女儿直白的眼神盯着,李泽林羞愧难当。
再比对刚才女儿一喊,三弟一家没犹豫的齐来,母亲却远远站着仿如局外人。
李泽林再说不出一句逼迫女儿的话,一抹脸,沉声道:“好,不给就不给,是爹错了,爹给朝朝赔不是。”
“哼,这还差不多。”
朝朝小脖子一扭,决定原谅傻爹一回。
李泽林苦笑无奈,上前牵起女儿,边走边哄。
“走,我们先出去,朝朝回头要仔细胳膊上的伤口,莫要沾水触碰污秽可知?”
“知道了,爹啰嗦。”
二人路过老罗氏时,李泽林羞愧的朝母拱手作揖,不想老罗氏只厌恶的看了眼朝朝,而后无视亲儿,竟利索转身,视若无睹。
李泽林一顿,闭了闭眼。
罢罢罢,生于此间,他不仅是子,还是父!
独女年少,无母照拂,自己是孩子唯一的依靠,他若再偏心不管,亏待孩子,畜生无疑。
为子不孝,罪过都是自己,将来母亲要发落,该偿该还,无论什么他都受着便是。
豁然想通的李泽林直起身,定定再望了眼亲娘,牵着女儿果断离开。
送女至女监甬道口,李泽林拉着女儿又细细叮嘱一番,直至狱卒驱赶,父女二人才依依惜别。
“乖宝莫怕,要不了两日你就能再见爹了,且再忍耐忍耐。”
李泽林猜的很准,父女分别的第三日,这日天未亮,甬道就传来动静。
“醒醒,都醒醒,奉陛下旨意,尔等今日流放上路,现下全都出来到上头广场集合,待押解衙差前来点名验身后,尔等便可上路,前路漫漫,尔等须谨记君恩,好自为之。”
哦,原来是终于要上路了。
被吵醒的朝朝看了下手环时间,才凌晨三点,外头的更夫也才打完四更天的梆子。
朝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急于见到傻爹的她,抄起睡得正香的傻鸟怀里一踹,根本不用狱卒催促,小短腿倒腾飞快。
顺着狱卒的驱赶指引,一路跑过甬道,越过刑讯室,蹬蹬蹬的拾级而上,终于来到了来时走过的长长广场。
抵达的时候,这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无数火把将广场照亮,让朝朝清晰的看到外围把守的锦衣卫;以及诸多身着黑红制服,腰别大刀的交接皂吏;还有站在广场上探头驻足的……“爹!”
“乖宝!”
男监出来的比女囚快,李泽林早就在此翘首以盼,见到女儿小小的身影终于出现的刹那,李泽林面上一喜,一个箭步猛冲上来。
凌冽的夜风刮着,却丝毫阻挡不了,父女俩相握在一起的双手给彼此带来的温暖。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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