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就不要牵肠挂肚的,电话也要用钱,而且家里的电话又麻烦,还要去叫,大晚上的,你家春梅怕是早睡了吧,”江福贵说,“要去你自己去,我去找点乐子。”
“什么乐子?”江大贵问道。
“嘿嘿,广州是个好地方。先不和你说这个了,你还是去给嫂子打电话吧。”江福贵说完,理了理皱皱巴巴的衬衣,趿上拖鞋,哼着小曲儿便出去了。江大贵细听,那小曲儿正是家乡流行得很的《十月烧火调》。
正月间是新年
家爷媳妇坐灶前
媳妇来点火
家爷老倌来呷烟依呀依子哟
哎呀呀我的家爷老倌嘞
哎呀呀我的媳妇妹子嘞
媳妇来点火
家爷老倌来呷烟依呀依子哟
二月间是春分
家爷把媳妇问
问声我的媳妇
答是不答应依呀依子哟
……
江大贵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跟了出去,可哪里寻得见江富贵的踪影。
江大贵只得一个人去大街上溜达了大半圈,看着那些闪得眼睛生疼的霓虹灯就想要骂娘。他在一棵大大的木棉树下找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从裤兜里掏出王嫂子家的电话号码就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只听得王嫂子在那边像响雷似的大声叫唤:“喂,喂,喂,哪个?”
这么多的喂,多浪费啊。江大贵赶紧地说:“王嫂子,我是大贵啊,找春梅听电话好不。”
“大贵啊,你家春梅以为你死了呢,天天往我这儿跑,问有没有你的电话,你再不打来,她就说要来千里寻夫了。”
“呸呸呸,王嫂子你这嘴巴真是不干不净,好好的咒我死呢,”江大贵开过玩笑,又催促着王嫂子,“叫春梅快点啊,这电话费挺贵的,一块钱一分钟呢。”
“好好好,我这就去。下次再打过来就长点见识,先跟我约好时间,让春梅在这儿等,就不浪费钱了。”
江大贵等着春梅的时候,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计时器。这表莫非出问题了吧,怎么像个风火轮一样转得这么利索呢,好不容易终于等来了春梅,江大贵一颗悬着心终于落了地。他赶紧说:“春梅,我在这儿很好,不要记挂。”
“哦,好的,好的,记得有时间打电话回来啊。”
“好好,你自己多关心自己,我挂了啊。”
“好好,下个月寄点钱回家,彩云彩苹要学费了,得提前准备准备。”
“哦。”江大贵轻轻地答应了一声,心上的石头又悬了起来。
这日子,这狗日的什么日子啊。
在江彩云这帮年轻人心里,日子是不应该被诅咒的。对于他们而言,日子是紧张而充实的。洪水过后,学校就酝酿着分科了。江彩云有些犹豫,相对来说,她的理科成绩要好一些,可是就个人兴趣而言,她是喜欢文科的。
林子建悄悄地问江彩云:“你决定了没?”
江彩云拿眼睛斜了一下他,没好气地说:“我决定与否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哇,”林子建说,“我想跟你走。”
“去哪儿?”
“一起去上课呗,难不成你想私奔么?”林子建好像是吃了长生极乐丸一样笑得很离谱。
“正经点,林子建同学。你不觉得这不像是高二学生应该讲的话吗?”
“就高三了。别像个灭绝师太一样板起脸孔嘛,彩云同学,我就是想天天可以看到你,没别的意思。你要是去别的班了,我会难受的。”
江彩云狠狠地踩了一下林子建,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林子建一个人在走廊尽头欲哭无泪。
几天后分班结果出来,林子建很幸运地与江彩云分到了一起。为此,他举杯庆祝了两个晚上。当然,这些是江彩云不知道的。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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