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外众人的注视下,陈水君和陈执安真就吃完了这顿饭。
吃了饭,陈执安收拾碗筷,陈水君站起身来,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衣袖,这才踏步向前,走出了小院。
院子外面,那紫衣的贵人始终安然等待着,不曾催促。
直至陈水君走出小院,来到他的身旁,他才转身与陈水君肩并肩走远了。
这小巷中,那身穿银袍,气度斐然的少年眼见二人走远,又背起手来,走入院中。
他看到陈执安正在忙碌的收拾碗筷,仔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嗤笑一声:“我原以为陈水君不曾让你读书科考,也应该传授了你修行之法,原以为你十七八岁的年纪,即便不曾达到真元境界,应当化气养气,却不曾想你身上全然没有一丝血气。”
陈执安直起身来,转头皱眉看着来人,他看到这人一脸人模狗样,语气里的讥嘲却清晰可见,于是陈执安执拗的性子犯了。
他又想起自家便宜老爹能让门外那紫衣人等他们吃完饭,那紫衣人大致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要了他的命……
再加上……
“这些富家子弟可真是好生无礼,昨日的周修景如此,今日这个银袍少年也如此。”
陈执安心里厌烦想,所以他打算不再忍耐,冷哼一声道:“关你屁事。”
那银袍少年神色顿时一滞,旋即皱起眉头,他踏前一步:“好胆!”
当他嘴中吐出二字,身躯周遭的气流似乎猛然间有了变化,气息流动就如大风,卷起地上的梨花,直直卷向陈执安。
陈执安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令他有些喘不过气,身上又似乎压了一块大石头,让他身躯止不住的佝偻下来。
“没有实力,却又忍耐不得,要是放在京城,我早已经打烂你的脸。”
那银衣少年呵呵笑着,眯着眼睛看着陈执安:“可我来了这苏南府,就卖李叔父几分两面,也就不让你下跪讨饶了,你只需给我鞠上一躬,我就原谅你。”
这少年缓缓开口,声音却好像惊雷一样在陈执安耳畔炸响。
陈执安死死支撑,不让自己弯下腰去:“待在家里也有这档子祸事?这些富家公子……可真是不拿人当人。”
他心中不平,又想起自己父亲刚才与他说过的那番话。
“人贵,则易成魑魅魍魉,最喜欢吞人皮肉骨血!”
“但是我都死过一次了,还怕你?”陈执安从上一辈子就有的牛性被激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用力直起身躯。
与你鞠躬?做梦!
他心里打定了主意,身上那奇怪而又特殊的压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恰在此时,自他肚脐眼处一股温热的气息忽然流了出来,传遍了他周身,陈执安顿时感觉到压力骤减。
“这温热气息和姜茶中的气流一模一样。”陈执安顿时明白这温热气息的来源。
而那银衣少年却轻咦一声。
“看来我走眼了,竟然已经化出了血气,不过……十七八岁的化气境,实在是忒拿不出手了些。”
那少年哈哈一笑,再度朝前迈出一步,他周遭的气息猛然间更加迅猛。
恰在那狂风般的气息朝着陈执安卷来,陈执安心中一沉,恰在此时,自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司三公子来了我岐黄街,老朽未曾远迎,实在是失敬。”
那声音传来,那狂风一般的气息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陈执安立刻觉得一阵轻松,又一阵头晕目眩,踉跄几步,险些站不稳。
他转头看去,就看到小巷巷口,不知何时来了一位鹤发老人,老人身旁还有一位少女。
这老人头发雪白,面容也有老朽之态,可脊梁却挺得笔直,眼神也透露出一种坚定。
而老人身旁的少女身穿一身白色绒纹披风,扎着两只辫子,脸红扑扑的十分可爱,她有些好奇的看着小院中的两位少年。
“晚辈见过铁臂将军。”
那被老人称之为司三公子的少年转身,脸上不知何时带起笑容,朝那老人行礼。
“李叔父与我唐突到了苏南府,本想晚些时候再来拜见铁臂将军……”
“你家司远瞾司将军可好?”那老人打断少年的话,笑道:“他年少时,我与他曾经在铁佛山并肩而战,我还记得他手中那一杆传世名枪【青天】大开大合,杀去北国十三胡甲,令北国将士闻风丧胆!
他一边杀敌,一边怒声放歌,歌声传遍百里——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
此事已过十余年,却还令我记忆犹新。”
那老人缓缓走来,直至陈执安的小院门前。
司三公子听闻此言越发谦恭,道:“我家二伯也时常说起铁臂将军,他说在霜风凌厉、大漠草凋之际,北国万骑过铁佛关,铁佛关中无铁佛,唯有铁臂将军,以九百甲力抗大离万骑,若非那一战铁臂将军伤了根基,我大虞必然会多一位玉阙圆满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