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块精准无误砸向江归一两腿之间的簪花,距离腿根的命门只差几公分。
“......”
江归一默不作声,平日死寂的心脏刺激得怦怦跳不停,以至于胸腔起伏的程度超出他理解的范围。
陈窈弯腰,淡定地搬起石头咣地声扔旁边空地,捡起压成薄片的金属拈在细瘦指尖,凑到江归一下颌,跟他之前拿那破刀在她面前比划一样,慢悠悠地晃了晃。
“二爷,您生什么气呀,我怎么可能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她无辜地说:“刚刚想法子找合适的工具呢。”
“您看,这不找到了嘛。”
放她娘的屁!
她刚找工具他把头拧下来给她当球踢!
江归一寒冷彻骨的目光如刀如剐。
陈窈权当没看见,细微脚步声传入耳朵,她笑吟吟地捻着薄片要去割他腕间的铐扎带。
他往回抽手,抚上领口温莎结,指骨微曲将领带扯松,言简意赅,“滚。”
她不在意地笑了笑,将薄片插进绣花鞋后跟,捡起割断的铐扎带戴回腕部,再捏住两端隐藏。
过程行云流水、有条不紊。
她坐回他旁边,柔弱地说:“二爷,劫匪在楼下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除了与我配合,您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愤怒在沉默中酝酿,那是风驰电掣的瞬间——
血液加速,麻醉剂失去药效,江归一猛地扑向陈窈,尘烟升腾四漫,她愕然睁大的眼里,他整个上半身压了过来。
“唔——”
后脑勺磕地发髻散,她来不及反应,大腿两侧被他坚硬的膝盖骨抵压,同时喉咙也被他的手死死扼住了。
剥掉外头的皮囊,江归一的野匪和杀伐气暴露无遗,“没有别的路走,那你上黄泉路!”
与计划差十万八千里。
发丝纠缠,血汗混淆。
男人极具侵略性的美貌,近距离浓稠到目炫,他的眼睛因愤怒格外凶戾又格外明亮,倒影清晰可见。
掐在脖子的手宽大修长,掌骨、指腹有些枪茧,渐渐收紧,陈窈的脸不知因窒息还是被他呼吸烫的,红到几近滴血。
求生本能让她下意识一把薅住了他的长发。
蛮劲儿大的,脑袋都薅歪了!
江归一愣了足足三秒钟,那对漂亮的金色瞳孔紧缩,写满不可置信。
“你想死!”他低吼。
人之将死,骂了再说。
陈窈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骂:“蠢、蠢货!”
江归一体内暴戾全被这俩字逼出来,骨骼交错的声音从她脆弱的喉管溢出,他恢复了点理智,手劲尚留余地。
四目相对,彼此从对方眼底看到一种丰富、难以言喻、诡异又熟悉的神情。无可厚非它们不同,可此刻太阳升至最高,虚朦光影赋予契合的错觉。
非常暧昧,甚至有点怦然心动的意思。
然而没人在乎。
“松手。”
仿佛从齿缝挤出的两字。
“不、咳咳……”
江归一俯身凑近,鼻尖几乎与她鼻尖相抵,这角度他眼睛形状非常漂亮,但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整个面部流转邪气。
“猜猜,”他拇指按住她颈侧突突跳动的脉搏,“是你左手簪子刺进我的动脉更快,还是我拧断你的脖子更快。”
坏种,最缺同情心与仁慈,最不缺疯癫。
没人比陈窈更了解这类情感缺陷的人。
万一他出尔反尔,先死的还是她。她使劲推他胸膛,纹丝不动。
只能赌了。
簪子藏进水袖,陈窈死攥着男人头发不放,语不成句,“再、再松……”
“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江归一卸去全部力,女人颈子皮肤薄,像被狠狠凌虐,血管青蓝与红痕交错。
娇气的废物,碰到她算自己倒霉。他不屑,“弄死你脏了我的手。”
——是是是,您的手金尊玉贵,价值连城。
陈窈说不出话,大口吸入氧气,“哈嗬……哈嗬……”
一跪一躺的姿势,男人半边身体虚虚压在身上,呼吸、心跳、体温,来自他身体的一切,如团躁热的火强势塞进喉咙,又像汹涌的水瞬息淹没,她被逼得难以呼吸,嘴巴一翕一张地喘,小小的、肉粉色舌尖时不时吐出来一点。
江归一眼皮突然跳了几下,表情古怪,眼神幽深地问:“还在想后招?”
体力耗尽,陈窈双手交叉拒绝沟通,继续张着嘴呼吸。
江归一目光转开又转回来,转开又转回来,来回数次,半响忍不住质问:“你为什么要呼吸?”
陈窈:“?”
“能别像死鱼一样呼吸?”
“………………”陈窈反问:“请问我该怎么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