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逸之眼神一沉,但这会他没空理会这些。
这伙匪徒下手太狠,他们这边的人除了阿简,全都是猎户,虽然有力气也能打,但毕竟第一次与人搏杀,因此手下迟疑。
这会多多少少,身上都带着伤。
而这其中,为他挡弩箭的人情况尤其不好!
那一弩箭没入后胸。
他嘴巴大张着,已经有血从喉管中呛出来。
另外一人,或许是认识他,忍不住哭道:“胡来!你别死啊!你不能死……你娃娃还不会喊爹!你婆娘还在家等着你!”
杜逸之冷喝一声:“别喊!他还有气,快腾板车,现在送他去医馆!”
胡来的血染红了地上的雪,杜逸之让人把胡来趴着扶到板车上。
阿简扒开看了眼他的伤口,摇头:“太深了,送去医馆也不一定能救活……”
“那也要救!”
杜逸之蹙眉,让阿简将那些人捆好看着,自己跟着板车去医馆。
他一边走一边沉声道:“胡来!你听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馆,你要是死了,我就做主把你的妻子嫁给别人,让你的孩子对着别人叫爹,但你要是撑住,我保证你这辈子跟着我风风光光,还让你的孩子读书!听到了吗?”
胡来:“……”
刚才哭胡来的男人瞪大眼。
胡来不能死啊!
杜老板一个大好人怎么能说出这样可怕的话!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杜老板这是在让胡来吊住一口气。
其他人也都明白。
可弩箭深入后胸,在他们这些猎户的眼中是治不好的!
“杜老板,到了!这是冀州最大最好的医馆!”
猎户们将胡来搬进去。
大夫一看胡来的伤,从前头都快看见弩箭的尖儿了——
“没救……”
“花多少银子无所谓,只要能救他,我额外给你一百两赏银!”杜逸之打断大夫,大夫的话顿时又卡回去。
试试!
为了一百两!
胡来恍恍惚惚听到一百两。
一百两,那得是多少?
他妻子刚生产,前些日拿了三两银子来买棉,买完,才听到有人说低价棉。
为了让妻子孩子能撑过这个冬天,他听说盛世堂招人手,便来了。
原本只是为了二两银子,没想到,来了之后不仅吃得饱穿得暖,杜老板还买了药膏和猪油让他们治冻疮。
胡来没舍得用,埋在墙根里存着,想等到回去的时候带给妻子。
妻子的手也有冻疮。
或者,用猪油熬汤也行啊……
他一个粗人哪能用得上这些?
杜老板是个好人,为他挡箭,他不后悔。
就是杜老板说话太气人了……
一百两给什么大夫?不如给他的妻儿!这样他便能闭眼了。
可现在,他还不能死,他死了万一杜老板真让他儿子喊别人爹怎么办?
他要是活下去,杜老板还说让他的孩子读书,真的吗?
胡来胡思乱想着,陷入昏迷。
杜逸之让其他受伤的人包扎拿了药,留下方才哭嚎的江顺义在医馆里陪胡来,便赶回盛世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