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一身黑袍但满脸疲惫的虞习将一把短刀轻轻的放在面前的案几上。
他喝了一口茶,沙哑着嗓子继续说道:“大营派人找到他们时,只找到了两个同行老卒的尸体,没有找到大兄的尸体,还有一人失踪。现场显然是经过一场恶战。白狄部也派了很多人去找,贡布带着红翼鹰武士找遍了那片山林,只在距离战场很远处找到这把大兄的短刀,现场留有一大滩血迹,其他再无他物。据此推断,周南大兄可能是在和妖兽大战负伤后跑到那里,然后尸身……”
虞习紧闭了嘴。
虞琳脸色苍白如白娟,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短刀,一声不出仿佛一个木头人。虞宣也坐在一边,已经哭成了泪人。
虞习等了半天,见虞琳一句话不说,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看着妹妹消瘦的躯体、苍白的面容,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返身将案几上的短刀收入袖中,离开了偏殿。临走时,嘱咐服侍的宫女要仔细看好虞琳公主。
虞琳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没有眼泪,没有话语,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仿佛成为了一个石刻雕像。任由夜空中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
夜色深沉,偏殿内灯烛燃起。枯坐了几个时辰的虞琳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面无表情如死人般向后面寝殿慢慢走去。眼睛哭的像桃子般的虞宣站起来,轻轻的拉着虞琳的袖子,柔声的安慰着。
虞琳扭过头两眼呆滞地看着妹妹,呢喃的说道,“是他们杀了南哥……南哥救了我,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呢……我已经答应嫁给齐国了……我已经答应嫁给齐国了啊……他们为什么还要杀他呢……现在我不想嫁了……我不想嫁了,不想嫁了……”
虞琳嘴里呢喃着慢慢的向后面走去,虞宣惊恐哀伤的捂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会呜呜的哭。
阴冷压抑的气氛笼罩了这一片豪华的宫殿。
夜深人静的半夜,不知道什么时间,只是更加的黑了。
今夜住在这里的虞宣睡得非常不好,翻来覆去的,浑身汗津津的,心里总是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缠绕在心头。
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惊醒了所有人,虞宣猛地坐起,顾不得什么宫廷礼仪,披上一件衣服朝着不远处的虞琳寝殿跑去,一把推开已经瘫坐在地的侍女,踢开虚掩的房门。
空荡幽暗的寝殿内寂静得仿佛无人存在,只见暗红色跳动的烛光下,虞琳呆呆地坐在床榻上,满脸浑身都是鲜血,手里紧紧地攥着一颗雪白尖利的蟒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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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照进了小小的养心斋。
“咣当””哗啦”声不绝,养心斋内传来不停的砸东西声音,待屋里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砸了,声音才停下来。
好一会,邢伯从暴怒的状态恢复了冷静,他在屋内来回踱着步,避开地上稀碎的杂物,两眼放着摄人的凶光,一边走一边咬着牙说:“和齐国的联姻必须进行下去。太子,你去找那个齐使,随他大开口,金银珠宝、宝马美姬,答应那个老滑头的所有条件,告诉他,邢国要将最美的嫡女、八公主虞宣嫁与太子伋,要他回齐国务必促成这段联姻……”
“习儿继续去安抚白狄部,现在邺城那边和荣国、赤狄部的战斗日趋吃紧,我们还要倚重白狄部的力量。要反复的和他们说明那个逃卒儿子的死纯属是个意外,我们愿意补偿,况且也没证据表明和我们有关……”
“至于那个逆女虞琳,竟敢以毁容对抗君命,告诉宗室府,立即将其贬籍为庶民,驱逐出府,任其自生自灭,其母的位份降为世妇。哦,对了,查一下,那个当年给她算命的阴阳师,如果还活着就把他眼睛挖出来,也一并赶出府去……妖言惑众,欺瞒君上……”
邢伯对站在屋内的几个人说道,“赶快去办吧。虞习告诉宫里,把虞宣照顾好,如果再有意外,侍候的人一个不留,全部杀掉。还有,告诉宫里的人,虞琳自己毁容的事谁也不许泄露出去,对外就说她得了急病,过几天就说她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