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院子里的狗都汪汪叫起来,声音惶急。
此时已经是深夜亥时。
伯罗力家的狗一叫,整个栅栏所有人家的狗,全部被惊动,一起叫唤起来。
百犬齐鸣,犹如警钟。
森林中顿时充满了紧张不安的气氛。
“出事了!”
朱寅和宁采薇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立刻穿上兽皮开门出去。
只见打猎归来的伯罗力,不省人事的被架着扶进正屋,托罗等家人,急的直掉眼泪。
两人看到,伯罗力的手腕上,有一个鲜血淋漓的伤口。
貂本来是没有毒的。可是貂喜欢在冬天吃冬眠的毒蛇。
吃多了,牙齿上就有剧毒。
“伯罗力啊,你才四十岁,千万不能有事啊。撮哈占爷不会召唤你的。”
托罗摇晃着丈夫,“你醒一醒!不能睡过去呀!不能让九头八臂的耶鲁里(魔王)带走呀!”
长子掐着父亲的人中,锤击着父亲的心口,大冷天的一头大汗。
儿媳吉兰披头散发的光着脚,跪在西堂子神龛之下,祈求佛朵妈妈的保佑。
“呜哇哇……”
惊醒的婴儿真格,哇哇大哭起来。
宁清尘也被惊醒了,她虽然没有像真格一样大哭,却也小脸卡白。
出什么事了呀?
真格的哭嚎,让本就焦虑无比的托罗更加心烦意乱,忍不住喝道:
“哎呀呀!你的哭声就像知了那样嘹亮!”
看到手足无措的女真少年,性子蝲碴的女主人更是怒了。
“你嘎哈(你干什么)?”她骂着次子梅赫,“像个傻狍子那样发愣!你阿玛快要死了!”
“白长一个索索(男根),里根儿楞的熊色(废物)!”
“还不去请萨满太太!”
“嗻!嗻!”梅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冲出屋子,到马圈牵马。
梅赫刚出去,一大群女真人就闹哄哄的涌入院子,都是左邻右舍。
“伯罗力!你这是怎么了!”
“你是咱们屯的巴图鲁,是我们的猎达(猎人首领),你可不能倒下呀伯罗力!”
“请了萨满太太没有?在大半夜的真是不巧!”
“哎呀!萨满太太隔了几座山岭,大半夜的怕是来不及啊!”
“夜里追貂?唉,伯罗力是被穆昆达(氏族长)的献貂令逼疯了,天天夜里去抓貂。”
“没办法,这次轮到他献貂啊。穆昆达也要向城主献貂,谁能躲得过呢?”
众人议论纷纷,却无法唤醒昏迷不醒的伯罗力。眼见伯罗力就不活了。
年老的族长摇头道:“托罗啊,你男人怕是不行了。萨满太太赶不及了!”
托罗再也忍不住的大哭:“我的天呐,可怜的伯罗力!你这个熊色,怎么狠心丢下我!”
长子也垂泪不已。
一群女真人神色黯然,都是叹息不已。
萨满太太要赶过来,最少需要半个时辰,根本来不及啊。
而且,伯罗力夜夜去捕貂,怕是得罪了猎神,萨满来了也未必能救。
宁采薇趁着人多没有人注意,从摇车里抱起了宁清尘。
宁清尘立刻艰难的在她手中画了几个字。
是药品的名字。
宁清尘知道,患者这是中毒加急性细菌感染。
现在已经休克。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立刻注射抗毒血清,口服抗菌消炎药物。
宁采薇知道了药名,立刻和朱寅回到东厢房,打开药箱子。
找到了抗毒血清,注射器,以及抗菌药物。
可是,谁来打针?
宁清尘太小了,只能画字指点。
宁采薇可不会注射。
“我来打!”朱寅说道,“我们培训过注射,主要是必要时给自己注射药物。”
朱寅动作有点生疏的打开药品,用一次性注射器灌药。
虽然不熟练,但看起来的确学过的样子。
宁采薇有点紧张,“万一,我说万一要是打针了没用,或者患者死亡,那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