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哥,下来,没有事的!是误会,是误会!”朱向冬蹲在地上左右扭着笑脸。
中年男人机械地走到朱向冬面前,不知所措地站在墙边。
牤蛋伸手拽下他手中的电话,啪地一声摔在地板上,蹦成了几瓣。然后用大左轮一指中年男人,喝道:“听着!谁敢打电话,我保证他走不出这个院子!”说完虎目圆睁,扫视了一圈大厅里的所有人。
朱向冬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看向高寒,男人之间那种俯首称臣的目光把他显得很乖巧。
高寒半眯了一下眼睛,冲窗口摆了一下手,两支黑洞洞的枪管消失了。
朱向冬一看高寒买了他的账,马上回头对楼梯上后下来的男人说:“梁哥,麻烦你把小江送镇上卫生所包扎一下,就说是玩弩误伤了。千万不要报警,这是一场小误会,我能解决的!千万记住我的话,麻烦了梁哥!”
梁哥不知所措地点着头,然后很有深意地又看向朱向冬,这个眼神莫说高寒和牤蛋,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它的意思:到底要不要报警?
朱向冬扫了一眼高寒和牤蛋,苦着脸讪笑了一下,说道:“梁哥,千万不能报警,否则我们都脱不了干系。再说……再说这两位老大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唉!快去吧!”说完推了梁哥一把。
梁哥急忙点了一下头,“哎,好,我马上去办!”然后他慌乱地指了指几个服务员,“你们,你们几个,快……快打扫一下……快……谁也不能说出去啊!否则没你们好果子吃!”
听到这话,服务员们像刚被解除定身法一样,从呆愣中一下活了起来,扶人的扶人,擦地的擦地,手忙脚乱开始忙活。
牤蛋瞅了瞅缴获的改装的发令枪,撇着嘴揣进裤兜,然后把大左轮往后腰一别,回到刚刚靠着的椅子旁,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漠视着朱向冬和另外两名大汉,甚至连溅到脸上的那几滴血都不屑去擦。
“起来吧。”高寒轻慢地下了命令。
两个大汉乖乖站起身,后退了两步,像一对丧家犬似的低着头。
朱向冬直起蹲麻了的两条瘦腿,抹了一把脸,努力回归平常的面目,向前迈了几步,无奈又丧气地伸出比鸡爪子大不了多少的手,自嘲地说:“两位老大,我朱向冬服了!”说完伸着手等待高寒和他相握。
高寒没动,微微侧仰了一下头,眯着眼睛翘起嘴角,轻蔑地说:“咋的?还非得啃你两块骨头,你才知道老子的牙是钢的呗?”
说完,高寒眼睛眯得更细了,瞳孔似两根钢针。
牤蛋的目光一刻不离地继续藐视着另外两人,活像个能把人肉当狗肉吃的凶神恶煞。
彻底臣服的朱向冬不自然地收回手,陪着苦笑说:“老大,别生气,楼上谈吧。”言毕,他低眉顺眼闪在一边,等待着高寒站起。
牤蛋的脸歪向高寒,等待和他交换眼神。
高寒眼角余光一闪,微点了一下头,伸出左手拿起放在旁边的夹包,起身手插着裤兜傲慢凛然地走在前面。
朱向冬微侧着身体和高寒保持着一步的距离,用卑微的手势引着他走上楼梯。
刚刚这场不是演习的演习恰到好处地制服了朱向冬这条地头蛇。高寒和牤蛋心里非常清楚,第一,他们不敢报警,因为伤人的枪是伤者自己的,报警他们占不着半点便宜。牤蛋可以说他不知道这是有杀伤力的改装的枪,以为只是吓唬人的玩具,顶多算个误伤,不会判太重的刑。另外,他们面对两支黑洞洞的枪口,也不敢冒然一搏。
虽然法制形势一片大好,但身在江湖仍然惧怕江湖的血腥。
这场戏牤蛋演得很漂亮,拿捏得恰到好处,就像养一头规定了体重的猪一样,饲料下多少掌握得非常精准。当然,效果越好的演出越需要演技的过硬,就像在薄冰上跳芭蕾,不但要绽放绚丽的舞姿,脚尖上的力道更要轻盈,否则,冰碎了可就不是好不好看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