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火势烧得太大,刑部、兵马司和火龙局三头救火,才勉强在清晨将火势扑灭,这会儿还在清点幸存人数,好在火势只集中在几间牢房,其余地方没受到太大的波及,死伤人数最多的就是庞家人。
反正这些人迟早要死,官府也并不在意,殓尸核对身份后便通通抬去了义庄,其余幸存的犯人则必须押送到其他牢房关押。
沈盼蒙着头带着锁,和其他囚犯一起押送出大牢,空气中蔓延着焦炭气味,一具具从牢房里抬出来的烧焦尸体,让人看一眼便浑身发抖,喉中作呕。
沈盼透过缝隙看见了那群人的惨状,身子抖个不停,赶紧收回视线跟上队伍,想要赶紧离开。
这时,两个衙役抬着烧焦的尸体从她们身边经过,轻声交谈:“这些女人也太倒霉了,明明再过两天就能去教坊司,就算是做奴婢,好歹命都还在,可惜一场大火,全交代在这儿了。”
“都怪她们命不好,偏偏着火的地方就在她们牢房外头,昨晚上还是顺风向,有些人不是被烧死的,是被烟活活给熏死的,那叫一个惨呦……不过有个人运气是真好,就前两天刚被挪走的那个。”
“这就是命啊,她要是没走,这会儿也是这些焦炭里的一个。”
沈盼身子僵在了原地,双眼发直盯着脚尖,脚上突然重如千斤,一步都挪不动了。
押送的衙役一鞭子甩在了她背上,“干什么干什么!偷懒啊!今晚上之前必须得到牢里!给我走!不然有你好吃的!”
沈盼疼得嚎了一嗓子,赶紧追上了前头的人。
眼底的恐惧却半点没有消散。
太巧了,怎么会这么巧,已经入冬了,竟然还会意外失火,还偏偏在她被关押的牢房里,偏偏吹的顺风向,那个牢房里的女囚一个也没活,烧死的也大多都是庞家人。
这不是意外,这是有人想灭口!
沈盼浑身发抖,眼泪不停滑落。
有人要杀她,沈家的人来杀她灭口了?!
沈盼被关押到新牢房没多久就被提审了,庞家几个涉事男丁,除了庞老爷子都死了,这案子基本上也就结束了,上头不想再拖着,只想尽快结案。
审沈盼的是刑部的郎官,沈盼被困在木架上,郎官把认罪书放在她面前,问道:“你签是不签?”
“我不是庞青海的外室!我不签!”
“好,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不是庞青海的外室,你是谁?”郎官把她的假路引找了出来,敲了敲说道:“你这路引是仿造的吧?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为何会跟庞青海扯上关系!说!”
摆在沈盼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承认自己是隐娘,然后回薛家避一避风头。
可她是逃跑出来的,若是回了薛家,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也许不过是出了虎穴又入狼口。
二就只有负隅顽抗了,沈盼看着边上摆放着的刑具,眼泪不停的流。
郎官点了点头,“那就没办法了。既然你不主动承认,我们只能用些手段了!”
郎官热了烙铁,用力朝沈盼大腿上按了下去,伴随着一声惨嚎,皮肉被烧焦的气味蔓延开来,沈盼坚持了没几息就大声求饶:“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认识庞青海啊!”
郎官置若罔闻,反复几次后,沈盼再也坚持不住大喊:“我说我说!你别再烫了!我都说!”
烙铁被移开后,郎官示意身后的衙役记录,随后便问:“你到底叫什么?”
“我、我叫隐娘。我是前广阳侯府薛家的妾室……”
郎官瞪圆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翌日,毓秀传话给谢见微:“夫人,府外有人想见您,说有件要事跟您商量。”
“知道了,让他在前厅等我吧。”
片刻后,谢见微来到前厅,坐在下首的男子起身作揖,“见过薛夫人。”
“不必多礼,您是?”
“啊,在下是刑部郎官,姓于。”
“于大人。于大人来找我是为了?”
郎官道:“的确有桩事,但这事不太好和薛大人说,所以在下才找到薛夫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