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巴安闻言,微微皱眉,问道:“我们卖到勒阿弗尔的那批货装车了吗?”
“还差一点儿。”会计道,“皮埃尔昨天受了伤,否则早就装完了。”
“账目都处理好了吗?”
“您放心吧,经理大人,肯定没问题。”
“这就好。”夏巴安点头,又吩咐道,“等会儿你先带税务官去查账,要尽量拖延。我和米歇尔去帮忙装车,然后从后门溜出去。”
“后门多半也会有税务官堵着。”
“没关系,我会先派一辆空车引走他们。”
夏巴安说着,朝车上的伙计挥手:“快,跟我去装货!”
不多时,刚从埃夫勒回来的车夫驾着马车,驶出后门,等在那里的税务官忙吹响哨子,追了上去。
紧接着,夏巴安便指挥着另一辆满载镜子的马车鬼鬼祟祟地出现,确认没人之后,迅速拐进了不远处的小巷里。
一小时后,几名税务官空着手离开了“红宝石”制镜工坊。
如今,法国实行的是“货物税”制度,也就是说,你出售一批货物,就要交一笔税。当然,对于烟、酒、茶叶等商品,可能要交两次。
所以,税务官必须时刻在工厂、庄园附近盯着,一旦发现他们要出货,就得立刻上前征税。
如果税务官没发现有货物运走,那么事后就很难追缴这笔税款了——工厂几乎都会做假账,根本查不出这批货的痕迹。
于是,生产者和征税者就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以前的包税人如果怀疑工坊偷偷运走货物,甚至会拷打伙计,来逼问实情。
黄昏时分,夏巴安的车子便已驶出了鲁昂市区。
他微笑着,哼起了小调。
今天,从税务官眼皮子底下顺利逃掉,让他又少交了8法郎的税金。
啊,生活真的是越来越好了!他心中感叹着。
……
杜伊勒里宫二楼。
税务总局局长富尔科瞥了眼身旁的罗伯斯庇尔,呼了口气道:
“殿下,我建议为税务官配备皮鞭,并且赋予他们在遇到暴力抗税时,开枪的权限。否则,下个月的税收情况恐怕仍会……啊,不够理想。”
约瑟夫看着一月份的税收情况报告,也是眉头紧皱。
税务局接手征税的头一个月,全国的税收总额只有3千4百万法郎。不但没有完成预期的4千1百万法郎的目标,甚至还不如包税人总会交的包税金多。
“所以,是大量出现的逃税情况,导致了未能完成税收目标?”
“恐怕是这样的,殿下。”富尔科点头。
这一个多月里,法国上下类似夏巴安那样的情况不胜枚举,而缺乏经验又不能动粗的税务官们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约瑟夫看向他道:“您认为,让税务官多使用强力手段,才能解决这一问题?”
“我认为应该可以……”
富尔科还未说完,便被罗伯斯庇尔打断:
“殿下,您正在创建全新的税收体系,并因此得到了广大民众的尊敬与称赞。如果我们重新使用鞭子来收税,那又和包税人有什么区别?”
富尔科不满地斜睨他道:“区别就是国家财政不会因为贱民们的无耻与狡猾而崩溃!监察专员阁下,您的好心肠可收不上来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