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里安疑惑道:
“您是说,教会?”
“哦,我忘了告诉您了。”约瑟夫拍了拍额头,“说起来,这里面还需要您的帮助。”
当布里安听说博蒙、达弗勒尔等大主教竟同意拿出“私粮”来填补南方各省的粮食缺口,顿时大喜过望:
“您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实际上,他更想问的是,您是怎么知道教士们囤积了大批谷物的?
他当年还在图卢兹的时候,也让手下的教士做过类似的事情,后来升任了首席大臣,便不屑于那点儿收益了。
“成立教会文化发展公司以及售卖新型‘赎罪券’。”约瑟夫大致说了几句,而后吩咐道,“您先去拟定调回军官的命令,详细的以后慢慢说。”
“好的,殿下。”
布里安虽然觉得还是应该借助军队维持秩序,但出于对王太子殿下的绝对信任,仍是点头准备立刻执行。
然而,他刚走出几步便又转了回来,微微皱眉道:
“殿下,这份命令的后半部分……对于是否要处以叛乱罪,或许还应由高等法院裁决为宜。”
约瑟夫有些诧异,现在又不是法治社会,怎么还这么讲究程序正义?
布里安瞥见他的神色,忙斟酌道:
“殿下,如果直接以国王陛下的名义判军官们叛乱,可能会令贵族们陷入惊惧。甚至导致很多中立贵族转而同情那些野心家。”
约瑟夫顿时明白过来,确实是自己操之过急了——那些军官驻守地方也算是职责所在,可以给你找出一堆理由拒绝来巴黎。如果因此就判他们叛乱罪,会让其他贵族产生王室为所欲为的感觉,从而代入自己,是否以后自己稍不如王室的愿,也会被判重罪。
这已经触及到贵族阶层的底线了。
约瑟夫思忖着点头:
“您是对的,那么就只严令军官们来巴黎,违者后果自负。”
他又低声自语:
“看来,得想办法让他们真的叛乱一次才行……”
待布里安离开,约瑟夫取出之前在路上筛选出了名单,给那上面的高级军官逐一写了亲笔信,而后拿给王后签字,让人发了出去。
接着,他又召来米拉波、巴伊等资本贵族的代表人物,交给他们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并仔细交待了一番。
做完这些事,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约瑟夫却是不顾疲惫,带着晚餐上了马车,赶往巴黎军团的驻地。
疾驰的马车上,他望向窗外的星光,嚼着腌牛肉,心中暗叹:自己真是为法兰西操碎了心啊……
蒙彼利埃。
塞律里埃伯爵庄园的猎场里,圣维朗侯爵轻抖马缰,望着远处蒙卡尔姆军团那连绵的军帐,对一旁的奥尔良公爵道:
“您认为,王室会同意那些条件吗?”
后者同样催马缓行,悠然道:
“这么大面积的暴乱,王室面临的是巨大的财政和舆论压力,还会严重损害王室的威望。奥地利表子没有别的办法,她一定会同意的,至少是部分同意。”
“那我们可以允许哪些条款被她剔除?”
“任何条款。”奥尔良公爵无所谓地摊手,“只要她做出让步,您和其他将军们就出兵平息暴乱。”
他向王后提出的那些夸张的条件就是随意开的,原本也没打算王室能够接受。
这只是他的障眼法而已,他真正的目标,就是让军队有个合适的借口能同时动起来!
那些乱民的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都是他派人煽动起来的,要平息起来易如反掌。
而各地的军队一旦动起来,要重新返回驻地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届时军方带着平乱的巨大威望,借口还有暴乱发生,将各地的军队向北汇聚,对巴黎形成半包围之势——如果之前西北省份能完成布置,几乎就是完全围住了。
以王室手里那点儿兵力,必然会惊慌失措。而显贵会议则趁机率领领贵族们再次向王室施压。
到那个时候,开出的条件可就不止上次的那么简单了。
按照奥尔良公爵的计划,最少应该由他出任摄政王——为达到这个目的,他已和军方极有影响力的卢克纳侯爵联姻,后者的女儿不久之后就会嫁给菲利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