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贝尔继续道:“公主殿下,如果没有法院的支持就强行查封报社的话,舆论会对王室非常不利……
“您知道的,前些年他们为一个什么‘出版自由’闹过事。王室警察抓了些人,结果导致冒出大量抨击王室的文章。最后,陛下还是放了那些人。”
此时的法国就是这么一种怪异的局面。
在贵族势力的引导下,小说家、小报记者之类没事就编造王室的“小故事”。而这些人只要别冒头被抓现行,就不会有任何麻烦。民间看王室的各种绯闻段子,已经成了一种日常的消遣。
相反,若是王室稍一表示不满,就会被人抓住把柄小题大做,进而遭到各种非议。
说到底,还是王室彻底丢掉了舆论话语权的恶果。
罗贝尔见泰蕾兹不出声,又小心道:
“况且,殿下,查封几家报社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查封一家,就会有两家冒出来,继续编造谣言。就算将所有非官方报社都封了,就像老国王陛下曾做过的那样,他们还是会用小册子继续……
“实际上,王后陛下刚才的意思,首先是要尽量控制事态。当然,如果有切实证据,肯定要严惩造谣者。
“您看,就像《快乐之人》报的那个编辑,我在他的办公室里搜到写有王后陛下名字的造谣手稿,立刻便逮捕了他。但其他报社暂时还没有证据。”
泰蕾兹盯着他,愤然道:“报纸没有侮辱王室的证据,那些小册子总有吧?
“我听达蒂说,那上面通篇都是侮辱我和母亲的内容,毫不掩饰的那种!您为什么不逮捕他们?”
罗贝尔苦着脸道:“殿下,那种小册子都是一两个人在幽暗的地下室里编出来,再偷偷拿去印刷的,很难找到他们……”
泰蕾兹顿时沉默了。
她打从记事起,就听到过各种抹黑国王和王后的谣言,几乎从未断绝过。其实她也知道,如果秘密警察能抓到那些人,肯定早就动手了。
约瑟夫在一旁也是眉头紧皱,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想借助秘密警察来对付那些攻击税务法案的报社。
但在罗贝尔的提醒下,他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眼下,贵族势力很可能正等着王室使用暴力手段,他们就会立刻借此煽动舆论,并朝税务法案上面引,将法案和“王室滥用强权”之类扯上关系。税务法案会更加被动。
司法、舆论互为支撑,大贵族将这一块捏得死死的。也难怪当年路易十六被咔嚓的时候,连为自己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泰蕾兹的眼圈突然红了,她向罗贝尔微微屈膝道:“罗贝尔伯爵,很抱歉,我不该对您发脾气,这不是您的错。”
罗贝尔忙道:“我能理解您的愤怒,殿下,您不必道歉。”
泰蕾兹委屈地噙着泪水,从侍女手中抱起自己那只圆滚滚的蓝灰色夏特尔猫,转身就朝屋外走去。
约瑟夫想要上去宽慰她几句,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真想不顾一切地带人去抄了那些无良报社,但理智告诉他,那样就会掉入贵族集团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