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路易莎疯了似的跑到楼下,借着下人手里的火把,就看到戈多伊倒在地上,身边有很多玻璃碎片,像是被砸碎的高脚杯。
两名侍卫正满脸焦急地试图唤醒他,另有一个下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路易莎小心地凑到近前,这下看得更清楚了,戈多伊的脸上有两道伤口,应该是被碎玻璃划的,其中一条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翻出了淡黄色的脂肪,看着极为骇人。
而他的十字架吊坠躺在他胸口上,在衬衣白色的映衬下,能清晰看到吊坠上的耶稣浑身浸满了鲜血,如同在预示着什么。
旁边有从沙龙赶来的贵族见状,慌忙一边画着十字一边喃喃:
“天主保佑!天主保佑!”
那声音传入路易莎耳中,却令她如遭雷击,一个念头猛地从她心中冒出:这是惩罚,是天主对我不忠的惩罚!
她也慌忙画了个十字,颤声道:
“主,请您原谅我的罪过,我错了,原谅我……”
“他还活着!”一名贵族上前试了戈多伊的颈动脉,回头高声道。
十多分钟后,宫廷医生赶来,招呼下人将戈多伊小心抬上了担架,搬回屋里抢救。
时近凌晨,凡尔赛宫内廷总管来到了西班牙王储的住处,敲门入内,却见王储并不在这儿,便只好向路易莎行礼道:
“殿下,医生说,您的侍卫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但他摔断了右手,另外就是还有些划伤。”
路易莎却根本没看他,只是神色紧张地低声自语着什么。
内廷总管继续道:
“很遗憾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我已经派人详细调查过了,那音乐厅的阳台栅栏被白蚁蛀空了。由于蛀孔位置很隐蔽,这才没有发现……您知道,凡尔赛宫建成很久了,那些小虫子总是到处破坏木头。
“戈多伊先生撞在了被白蚁蛀掉的木栅上,不幸摔了下去。而当时楼下正好有一名男仆要将葡萄酒送去喷泉那边,戈多伊先生砸到了他的托盘,所以……
“那个,您要去看看他吗?”
他见路易莎没什么反应,只好叹了口气,躬身退出了屋外:“还请您不要太过担心,殿下。”
……
西班牙王储因为头天晚上喝了太多的酒,故而直到次日清晨才得知了戈多伊坠楼的事儿。
原本还倒在沙发里双目失神的他在听那宫廷官员说完最后一个字,突然便像是找回了灵魂,猛地弹了起来,抓住来人的肩膀激动道:
“您说的是王储妃的侍卫戈多伊?他摔断了胳膊?脸被划花了?!”
“是,是的,殿下,请您不要太过伤心。”
“伤心?”安东尼奥只觉得宿醉的难受感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轻快地像是能飞起来,“感谢您的提醒,我一定不伤心!哈哈!”
那宫廷官员担忧地看着他,正犹豫要不要去叫医生时,约瑟夫适时地出现了,示意让他先退出去。
安东尼奥上前一把将他拉住,开心得像个一百五十磅的孩子:
“亲爱的约瑟夫,您知道吗,凡尔赛宫一定是个受过天主祝福的地方!我的许愿真的变成了现实!
“我太爱这里了,我太爱法兰西了!”
约瑟夫配合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愿天主保佑您,我的朋友。”
安东尼奥抓起旁边的半杯酒倒进嘴里,拉起约瑟夫就朝门外走:
“我们去看看那个该死的混蛋!哦,对了,他现在在哪儿?”
约瑟夫转头对埃芒道:“麻烦您带王储殿下去戈多伊先生那儿。”
“是,殿下。”
走廊上,安东尼奥忘我地不停喊着:
“我爱凡尔赛宫!我爱这儿!我要在这儿长住一阵了!”
约瑟夫待他稍平静了些,这才凑过去低声道:
“亲爱的王太子,您眼下应该尽快返回马德里。”
“啊?为什么?”安东尼奥咧着嘴道。
“趁戈多伊的伤没好,您立刻启程,将他留在法国。”约瑟夫道,“回到马德里之后,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禀报国王陛下。”
约瑟夫知道,自己虽然帮西班牙扳掉“祸国二人组”之一,但另一个路易莎仅凭安东尼奥是很难镇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