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之只轻轻“嗯”了一声,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主动同她解释了起来:“你其实不必介怀,辟谷丹不是万能的,你前十四年一直食用五谷杂粮用以充饥,若突然滴水不沾地服用辟谷丹,身体自是无法适应的,需得配合着少量的食物,循序渐进才能真正做到辟谷。”
云挽突然明白过来,沈师兄每日只悄悄将食物放在她能看到的地方,并非如芙蓉所说的那般,是他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是为了照顾她的心情,他知晓她的隐瞒,这才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云挽的剑术突飞猛进,她也不再是那个连剑都拿不稳的小姑娘了。
修士修行需内外调和,性命双修,云挽所习内家心法,正是《太虚神诀》,也唯有将此功法修至大成后,她才能真正操控掌门令。
而她所练的外功武艺,则是沈鹤之传授给她的眠雪十六剑。
眠雪十六剑本身并不难,整套剑招都被收录在了藏灵峰中,内门弟子皆可随意查看。
可剑招好学,剑意难求,唯有能通过前十六剑,悟出第十七招和第十八招之人,方才算是真正学会这眠雪十六剑。
放眼整个太虚剑川,也就只有沈鹤之能做到这点。
十六式剑法,云挽花了一月的时间便尽数掌握,但她所施剑招只具其形,不具其神,自也参悟不出那千变万化的第十七招和第十八招。
不过云挽并不着急,她刚入道,还年轻,修行是长久之事,不可能一蹴而就。
这三个月的经历,对于云挽而言,是一种别样的体验,身体和精神的疲惫并不令她感到痛苦,她反而觉得快乐,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
看着自己一日日变强,一天天长高,未来的日子仿佛也变得有盼头了。
只是云挽有些形容不出自己对沈鹤之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态,她更不清楚沈师兄是如何看待她的。
他教授她剑法,将她当作师妹,甚至会时不时地给予她照顾,是这座宗门中待她最好的人,但他们却并不亲密。
她在这日复一日的过程里,逐渐对他生出一种依赖,可她却又忍不住惶恐担忧着,不敢真的放任自己完全去依赖他,她害怕她随时会被丢下。
而随着三个月的期限逐渐临近,云挽也变得越来越焦虑,她是肯定会回外门落日渊的,毕竟只有通过了外门的大测,她才能真正成为内门弟子,才能向掌门之位更近一步。
更何况太虚剑川虽对外门弟子要求不严,但她突然消失了这么久,也有可能会引起旁人的疑心,给她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可等她回去之后呢?她与沈师兄的关系也许会变得越来越淡,他本就不是一个喜欢与人深交的人,加之他很有可能也在觐仙镜中见到过与她兵戈相向那幕,他当真会一直如现在这般帮助她吗?
在这份焦虑之中,云挽迎来了自己的十五岁生辰。
生辰的前一夜,她怎么也睡不着,便独自从竹楼中走出,慢慢逛至了竹溪旁。
芙蓉正对着溪流中的倒影梳头,见她来了,“呦呵”了一声:“小丫头,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干什么呢?”
云挽的神色难得有些茫然,半晌才道:“我在等子时到来。”
“子时怎么了?子时有什么说法吗?”
子时一过,便是第二日了,在俗世中,女子十五岁的生辰是极重要的一日,象征着及笄。
若母亲没有意外过世,她没有来到太虚剑川,母亲必定会亲手为她梳妆挽发,再给她煮上一碗长寿面,里面会打上两个漂亮的荷包蛋......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芙蓉奇怪地看着她。
云挽摇头不答。
芙蓉又开始对着溪中的倒影梳头,嘴里却不忘絮絮叨叨地吐槽:“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的,心思倒是重。”
云挽仍是抿着唇,没有接话,而就在这时,面前流淌着的水流突然凝固,寒气四溢,霎时将整条小溪都冻得霜白,原本坐在溪边的芙蓉也一下子瘫散一地。
这变化太快,云挽直接愣在了原地,但随后她就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回头看去,果然就见到了那个熟悉的白衣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