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雪怜关上房门的声音响起,江阮宁心中的忍耐终于如弦断般崩溃,猛然用力,一把将身上之人推了下去,裴坼顺势而为,仰躺在她的身旁。
两个人一时间都再无动作,各自平复乱成一团的呼吸和心跳。
“这就是你说的,雪怜自会助我早日有孕?”
床榻之内漆黑一片,除了二人渐渐平静下来的喘息声,在静谧中透着几分难以言喻暧昧,再无半点声响。
江阮宁想要打破这诡异的气氛,于是找话地说道。
裴坼刚刚似乎在神游,其回答却滴水不漏,仅以一抹淡然的口吻轻道:“或许,这还仅是冰山一角。”
“还有什么?”江阮宁急声追问,声音中难掩焦灼。
只是想要骗过雪怜的耳目,就已经费了这番周折,让她忍不住想要反悔了。
如果还有其他手段,她可就要收回承诺了。
裴坼在黑暗中无声勾唇,却并未言语。
江馥此人,心机深沉,手段层出不穷。就连他也很难猜测接下来等着他的会是何诡计。
“说起来,你本就是以侍妾的身份入我侯府,刚刚若真与本侯有了肌肤之亲,那也是水到渠成之事。莫非你还心存妄想,既已做了本侯的妾室,还期盼着守身如玉,直到终老吗?”
裴坼闲话一般低声相问,语气带着几分玩味与深意。
江阮宁心头猛地一颤,,在黑暗中悄悄扯过一旁的棉被裹在身上,语气中含了一丝慌乱和戒备,道:
“侯爷是人中龙凤,光风霁月的君子。想必,定是不会强求一个心不在此的柔弱女子的。实不相瞒,当阮宁得知自己要嫁给旁人做妾时,内心虽有千般不愿,却终究无力反抗,只能含泪从命。”
“命运弄人,真要将我困于这无奈之境,阮宁也只能默默承受。只是在阮宁心里,一生一世,我都无法将一位身边环绕着众多妻妾的男子,视为我的夫君。”
“旁人?”他顿了一下,语气微亮的又道:“原来本侯在江姑娘的眼里一直都是旁人啊。”
江阮宁说了一大段,裴坼的重心却只放在了这两个字上。
“莫不是江姑娘早在乡间,心中早已有了归属?只是世事弄人,迫于无奈才嫁给本侯?”
裴坼不仅仅语气变了,就连对江阮宁的称呼,也从亲昵的“阮阮”变为了略显生疏的“江姑娘”。
江阮宁心中一怔,心里暗骂自己好笨,这个法子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于是赶紧起身,以跪坐之姿在他面前低垂着眉眼,哀婉细声的道:“此事国公府并不知情,长姐也不知晓。而且阮宁在心中也反复告诫自己,既然无缘,便不会再惦念。还望侯爷不要因为此事而迁怒旁人,万一风声走漏,恐会累及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
裴坼缓缓起身,以一种闲适而洒脱的姿态悠然坐于她对面,目光深邃,细细捕捉着她脸上的每一丝微妙变化。
“你怕本侯会找你那情郎的麻烦?”
江阮宁轻功卓绝,内功修为亦是深厚无比,即便是在黑暗中窥视身边人面上的情绪也绝非难事。
而裴坼同样身手不凡,亦然如此。
故而,江阮宁心中早有计较,故意低垂着头,脸上尽是慌张惶恐之色。
“侯爷心怀宽广,胸中沟壑皆是为国为民之大计。这等琐碎小事,自是不会放在心上。只是今日侯爷既然垂询,阮宁岂敢有丝毫隐瞒?唯有坦诚相告。”
裴坼盯着她的发顶沉默良久,迟迟不语。
江阮宁暗自腹诽:高高在上的定安侯,手握朝纲,目中无人,向来不将世间万物放在心上。
定然不会对心中另有所属的女子生出半分兴趣。
自己这番思量,可真是机敏过人。
否则,以她这般温婉柔弱、楚楚可怜形象示人的女子,在这时常流露着猛兽般野性的男子面前,恐怕是凶多吉少,危险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