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令沈君玉遗憾的,就是原穆州这次新年恐怕不会回来了。
仅此而已
·
果然,这一日原穆州没能回来。
礼物被沈君玉重新收起,他又独自一人在藏书阁看了一夜的书,看上去并没有太过悲伤或是失落。
毕竟,这样与书卷相伴的漫漫孤寂长夜他早已习惯。
却不料,半月后,向来无人造访的云渺阁迎来了一位沈君玉意想不到的客人。
沈思源。
沈思源造访之时,沈君玉正在看《玉衡占经十六卷》,书卷散落在地上。
正当沈君玉看完一卷,待要再拿新的,一只戴着玉衡宗宗主星元戒,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拾起了地上剩下的一卷书,递了过来。
“兄长。”
沈君玉抬眼往上看去,目光在面前缕银腰带上悬着的一枚龙纹玉佩停了一瞬。
最终落在了一张与他有五分相似的清润面庞上。
沈思源见到沈君玉的神色,微微一笑,垂眼拨弄了一下腰间玉佩:“这枚玉佩是上次我看兄长你戴好看,便让原大哥也替我寻了一枚,兄长你说衬我么?”
沈君玉静了一瞬,淡淡道:“这玉太素了,不配你的宗主身份。”
沈思源唇角的笑意抽了一下,眸中似有冷光闪过。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温和笑意:“兄长说的是,那我下次让原大哥再替我挑枚新的。”
沈君玉一言不发。
有些事,第一次试探他还会觉得有些诧异,但试探太多,他难免就麻木了。
见沈君玉不发话,沈思源静了片刻,又徐徐道:“这些年,原大哥和我都为兄长寻了许多修复金丹的方法,怎奈都行不通。如今,原大哥已为兄长在炼虚境巅峰停留了二十多年,若再不突破只怕会有危险。”
沈君玉依旧一言不发。
沈思源瞥了一眼沈君玉平静温润的侧脸,眸中似有厌恶之色,顿了顿,他又道:“更何况如今魔界虎视眈眈,其他宗门又对原大哥的境界颇有微词。剑宗内忧外患,原大哥这些年着实是很辛苦。”
“兄长,你是原大哥的道侣,难道就真的忍心看原大哥处境继续难堪下去吗?”
听完沈思源这一番近乎“苦口婆心”的劝慰,良久,沈君玉终于很淡地笑了一下。
接着,他就在沈思源近乎诧异的目光中抬眼直直看向沈思源:“你也知道,我才是原穆洲的道侣。”
“那这些话,你为什么不让原穆州亲自来同我讲?”
“若他开口,我定会如他所愿。”
屋内忽然寂静。
良久,沈思源注视着沈君玉近乎漠然的眸光,终于彻底撕破了伪装的和善,冷笑:“兄长,原大哥是念旧情,可旧情,也有用完的时候啊。”
说完,“哗啦”一声,他将掌中书卷重重甩在沈君玉面前,拂袖而去。
沈君玉静静坐在轮椅上,看着跌落在地的书卷,许久,只感觉到有一丝凉意渐渐从心口泛起。
不是因为沈思源说的这些话,而是因为他心里清楚,沈思源能来云渺阁这么挑衅他,一定是因为原穆州也在剑宗。
不然,没有人会给沈思源打开这里的结界。
可即便如此,先来云渺阁的也还是沈思源,原穆州并不曾来。
他准备赠给原穆州的新年礼物,至今也未送出去。
半晌,沈君玉略显疲倦地缓缓闭上眼。
原穆洲,你究竟知不知道这场闹剧?
如果知道,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
沈思源离开三日后,原穆洲依旧未曾出现,云渺阁却又迎来一位客人。
云素衣,玉衡宗前宗主夫人,也是沈君玉和沈思源的母亲。
云素衣早在沈君玉兄弟俩出生前便是元婴修士,容貌保持得极好,两人此刻相对而坐,云素心看上去更像是沈君玉的姊妹。
对于云素衣的到来,沈君玉是意外的。而看着云素衣此刻略带无奈和责备的美眸,他也隐隐猜到几分云素衣这次的目的。
可即便心中失落,但顾念到母亲好不容易来探望他一次,沈君玉还是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悦。
相反的,云素衣并没有那么体贴他——
坐下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云素衣便忍不住语带责怪地开口:“君玉,源儿刚受重伤恢复,好不容易过年来看你一次,你怎么还惹他难过?”
“母亲知道你病了这些年身上难受,但好歹你是兄长,也该体恤体恤源儿的不易,他如今是宗主,又帮忙穆洲代管部分剑宗事务,你也不要用一些小事让他烦心才是。”
话里话外,公然又是一个沈思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