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穆州知道沈度居然如此迫不及待地宣布同沈君玉断绝父子关系的时候,只觉得心头一阵发寒,对沈家的看法也彻底降到冰点。
原来偏心这件事他看到的从来都只是冰山一角,真正事发时才会发现远远不止如此。
其他宗门落井下石的行为更是让他不耻。
但此刻他最担心的,还是沈君玉的安危。
在沈度急着撇清关系和其他宗门落井下石的状态下,必有不少大能出手围剿,沈君玉只怕性命难保。
因此,原穆州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只是一个人皱眉沉默了片刻,便什么多余的事都没做,直奔剑尊殿。
剑尊殿是剑宗历代宗主起居坐卧之处。
此刻,大殿内清寂无声,唯有香雾徐徐缭绕。
隔着一段段华丽的锦绣帘幕,原穆州遥遥隔着这些帘幕,看到高台后端坐的那一袭高大身影,静了片刻,撩起衣摆,恭敬跪地。
“拜见宗主,弟子原穆州,有事相求。”
一个听不出年纪的淡然嗓音缓缓响起。
“是为了沈家那小子的事?”
原穆州心头猛地一跳,但很快,他又面不改色,一拜到底,慎重道:“是。”
“弟子想请宗主略开金口,让其他宗门不要通缉君玉,君玉虽然被魔道中人迷惑,但确实还未曾堕魔,不该被这般对待,请宗主明鉴!”
“可他与魔修勾结是事实,许多弟子亲眼目睹,不会有错。”
原穆州咬了咬牙:“是弟子做错了事,他一时赌气才会如此。等日后弟子寻到他,一定说服他重回正道。”
说完,又一拜到底。
高台上,那模糊高大的身影安静了下来。
原穆州就这么跪在原处等着,直到膝盖都微微发麻,一颗心也逐渐沉落下去,都快失去希望时,才有声音重新从那高台上徐徐传来。
“前些时日,你传讯去请其他宗门的医修大能要替沈家小儿子治病的事,你可还记得?”
原穆州听到这,猛地一怔,不觉有些震惊地抬眼看去。
剑尊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难道……难道那些大能迟迟不来是因为这个?
大约是看出原穆州的想法,不多时,剑尊淡淡道:“重塑金丹可不是小事,他们为何要承你的人情?自然是要找我讨这个好处,目前我还未应允,他们当然也不会出手。”
原穆州:?!
竟是如此?!
怎会……如此?
若这么说来,前世沈君玉被这些大能耽误是否并非天意而是……
一股彻骨寒意猛地涌上心头。
原穆州迟迟回不过神来。
他原以为他已经知晓了一切,却没料到他知道的还远远不够多。
前世的沈君玉到底承受了多少?
他无从得知……
又有缥缈淡然的嗓音从高台上传来:“这两件事均不是小事,且皆是玉衡宗的内务,若我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相助,旁人会怎么想我们剑宗?”
“更何况你这些时日在外面的表现实在是有辱剑宗风评,我不罚你,已是十分仁慈了。”
原穆州听到这,心下一沉,薄唇猛地抿紧,就想叩头。
剑尊却看透他的心思:“不必求我,看在你是我最得意弟子的份上。两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你自己选吧。”
“不过,待事情解决之后,我要你自罚去后山闭关,不到元婴,不可出关。”
原穆州心头猛地一颤,骤然沉默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方才从一种极为茫然沉寂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如果是之前,他或许还会犹豫,但这次,他没有犹豫的理由了。
沈思源即便彻底没了金丹,沈度夫妇也绝不会让他送命,可一旦那些围剿沈君玉的大能们出手,沈君玉便再无生路……
终于,他低头,认真朝高台前一叩到底,便哑声道:“请宗主出手,让那些宗门撤下对君玉的悬赏。之后,我一定自请上山。”
短暂的静默后。
“好,既然如此,那玉衡宗那几位便不适合留在我们剑宗了,你觉得呢?”
原穆州眉心狠狠一颤,许久,隐忍着咬了咬牙,沉声道:“都听宗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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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之上,沈君玉和闻宿两人日夜轮流驱使白玉舟,终于距离魔域只剩百里之遥。
也就在这时,闻宿派出去的那些小“眼线”纷纷回来报信——不知为何,一夜之间,所有宗门都撤销了对沈君玉和闻宿的悬赏令。
闻宿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银色面具下的眸光闪了闪,隐约有几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