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之内,杨鹤神情冷峻,一双细小的眼睛死死盯着洪承畴。
洪承畴站在大堂内,毫不客气的直视,并不畏惧。
李毅站在一边,也不由暗自敬佩洪承畴。
不愧是之后的大明柱石、满清神针。
他一番准备,不仅利用刘忠州将最重要的证人史可法扣下,还利用权势让标营官兵,卫所兵以及灾民改口。
如今杨鹤就算要调查下去,也是困难重重。
就算最后能够调查清楚,可洪承畴来个气愤离任,根本不给杨鹤时间机会,那又有什么用?
如此缜密的心机,造出大势,杨鹤就算是三边总督,也是没有办法了。
果然,本来想借机敲打洪承畴,夺取粮食的杨鹤,进退两难。
不知怎的,他看向一旁的李毅。
见李毅神情平静,并无半点惊慌。
心神动荡的杨鹤立刻道:“李毅,洪参政所言,你可认。”
李毅躬身道:“制台大人,下官觉得洪参政说的都是真的。”
“李毅……”
杨鹤失声惊叫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洪参政说有营兵以及卫所兵承认鞑子攻破碎金镇,我觉得洪参政说的是真的。”
李毅躬身道:“但是既然是调查,自然需要证词画押,可否请参政大人叫来你所说的人证,当庭说明,然后画押确定证词。”
洪承畴眉头一皱。
杨鹤也不明白李毅为什么一定要多此一举。
洪承畴既然这样说了,自然是买通了这些人。
只是看着李毅坚定的神情,杨鹤还是点点头道:“劳烦参政大人,请来人证。”
洪承畴点点头,叫来手下去请人。
标营的证人很快就到来,五个营兵先是看了一眼李毅,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盯着地面,将战事经过说了一遍。
前面和真正战况一模一样,只是说到工事着火之后,官兵溃败,被鞑子追杀数里,死伤惨重。
他们侥幸逃脱,看见鞑子奔向米脂县。
而后面来的守备兵以及民壮也说看到鞑子骑兵,扫了城外的粮仓。
这些人说的大同小异,但是共同点都是鞑子冲破了碎金镇的防线,杀到了米脂县城外。
洪承畴一脸平静,这些证词可是早就串通好的,他就不信李毅能够找出破绽。
有洪承畴亲自谋划,李毅自然找不出半点破绽。
这种情况他早就预料,并没有过多理会这些证人。
等到证人看了证词,画押之后。
李毅转头看向洪承畴,不紧不慢的道:“参政大人,敢问你并未去往碎金镇,战事经过是如何了解的呢?“
洪承畴冷着脸道:“本官如何知情,不用告知你。”
李毅躬身道:“制台大人,请你替下官问参政大人。”
杨鹤精神一振,他性格软弱,实在是被洪承畴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来气。
可是有李毅打辅助,不至于被洪承畴逼得说不出话来。
“洪参政,你如何知道战事情况的?”
李毅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他的问话洪承畴自然不用理会。
只是杨鹤是三边总督,他问话,洪承畴就不能不回答。
“禀报制台大人。下官之所以能知晓经过,自然是标营和卫所兵丁叙述的。”
李毅点头道:“既然如此,参政大人有没有怀疑,标营以及卫所兵所言,很有可能是假的。”
“假的?”
洪承畴神情一凛,看向李毅。
这些都是本官编的,假不假,本官能不知道吗?
还用你说。
可是洪承畴自然不能这么说。
他摇头道:“这些人没有必要诓骗本官。”
杨鹤也一脸疑惑,不知道李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毅却两手一摊道:“这就是关键。参政大人轻信这些人的叙述。可若是有标营和卫所兵的人突然出现,说了另外一个版本的战事经过,那么洪大人到底该信哪个?”
李毅一脸坏笑的看着洪承畴,“还是说,参政大人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的那个。”
“大胆。”
洪承畴勃然作色,猛然一摆手道:“此乃你猜测之言,军国大事,岂容你胡言乱语?”
“参政大人,下官所说难道就绝非可能吗?”李毅凝眼看着洪承畴。
洪承畴微微一愣,沉默下来。
杨鹤顿时感觉自己又行了。
“洪参政,这个问题,还请你回答。”杨鹤坚持道。
洪承畴深深的看了李毅一眼,想了想,还是道:“若是如此,自然需要分别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