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杰低着头不愿说话。
李毅冷笑道:“你不说,那就听我安排。这几日左司练兵事务皆由飞山虎负责,你领本队听他号令,若敢阳奉阴违,顶撞他,我扒了你的皮。”
高杰如遭雷劈,大叫道:“操守大人,我才是左司把总……”
李毅挥手制止高杰的辩解,沉声道:“把总统领左司三百余人,要的是以大局为重。你漠视军法,破坏军中团结,又无容人之能,骄横鲁莽长此以往,只会害了左司这三百多兄弟。
练兵这段时间,你若是能改掉自己这些毛病,那左司主将之职,我还会再还给你。否则,你高把总还是另谋高就吧。”
李毅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要让高杰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好好收收性子。
若是他冥顽不灵,那李毅虽然不会不管他,但今后也不会托付重任了。
接下来两日,左司官兵发现练兵事务都由飞山虎代管了,而原本不可一世的高杰,只能领着左司甲队听从飞山虎号令,参与练兵。
军中生活枯燥,这个消息很快传遍整个角河堡,大家议论纷纷。
高杰也收起了盛气凌人的架势,变得低调许多。
他明白李毅的用意,可被飞山虎骑在脖子上,还成了整个角河堡的笑柄,高杰心里还是很苦闷。
苦闷之余,他对李毅也不禁生了一些怨气,最近几日也不愿去操守府邸见李毅。
就在高杰一个人登上堡墙,躲在无人的角落喝酒的时候,周云开走的过来。
高杰对他并无好感,冷着脸道:“周大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周云开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上前拱手道:“高把总,何故在此独自饮酒啊?”
“周大人难道不知。”高杰讽刺道。
周云开干笑一声,“操守大人到底还是年轻,高把总追随他这么久,居然帮着外人,这样做,不是寒了人心吗?”
高杰冷哼一声,仰头灌了一大口烧酒。
他虽然知道周云开没安好心,可也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碎金军他资历最深,官阶最高,李毅为了飞山虎这个贼胚惩罚他,真是昏了头。
“高把总,本官听闻飞山虎张胜曾去清涧,他是回乡省亲吗?”周云开询问道。
“周大人到底想问些什么?”高杰略带不快的望向他。
周云开笑着道:“飞山虎只是个降寇,要想对付他并非难事,只要抓到他勾结贼寇的证据,转瞬之间,就能除掉他。”
高杰猛然抓住周云开的领子,瞪着眼睛道:“你敢对我们耍阴招?”
周云开掰开高杰的手,拍了拍皱巴巴的衣领,笑着道:“本官只是想帮高把总。要知道左司现在可是落在飞山虎手里,若是高把总坐视不管,不久之后,也许飞山虎就会取代高把总的位置。”
高杰神情变幻,沉默不语。
周云开脸上的笑容更盛,继续道:“再说,此事你知我知,到时候兵备道只会追查飞山虎,谁知道背后有哪些人?”
接下来的日子,碎金军练兵如火如荼。
飞山虎得知李毅为了自己,竟然罢了高杰左司主将的职位,心中十分感动。
所以这段时间,他用心练兵。
新兵们见李毅不偏袒旧部,对他也是更为信服。
一场风波慢慢消散,李毅于是专心处理角河堡的事务。
碎金军刚刚入驻,事情千头万绪,都需要他亲自处理。
为了讨要军饷军需,他几乎是两日呈递一封文书,可是都石沉大海。
李毅觉得自己应当去兵备道衙门一趟,解决这件事。
于是第二天,他趁着天色刚亮,就带着两个人骑马去了榆林。
榆林是延绥中路的核心,坐落着延绥巡抚衙门,按察使衙门,延绥总兵衙门等延绥最高等级的衙门。
兵备道属于军事衙门,掌握了地方练兵、剿匪、屯田、粮饷等各项重要军事职能,另外还有军事监察的职能,职权不所谓不大。
可是这个主管军事的衙门,主官却是文官,又有监察职权,所以虽只是正四品的官员,地位却很高。
李毅身穿千户官服,腰上挂着獬貂豸蟠云花镀金银牌,到了兵备宪司。
刚刚登上台阶,一个身穿锦衣的黑须老头就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两眼,不耐烦的道。
“到底是个千户了,懂不懂规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