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情况还需要等待进一步调查,总之,你们这支全员有着红色眼睛的军队肯定不正常。”舒勒补充道,“事情现在变得越来越麻烦了,我原以为只要我把Galaxy船团的机密在适当的时候卖出去就能确保咱们的安全,想不到我现在还得避免自己一不小心发现Nexus船团的秘密。”
这倒是提醒了麦克尼尔——他只顾着关注通用银河和Galaxy船团的残暴管理带来了叛乱,却忽视了使用同等残暴的手段对付叛军和平民的Nexus船团。毫无疑问,Nexus船团并不会比通用银河和它支持的Galaxy船团更温和,甚至因为Nexus船团是由原本从属于新统合军地球至上派系的军人管理,其手段也只会更加粗暴而直接。
他们正缺乏足够的力量,在两个船团之间的博弈中,一旦他们的小动作被其中一方发现,难免会被认定成试图插手局势的第三方而遭到双方同时围攻。为了给他们的工作多加一点保险,麦克尼尔确实有必要寻求第三方的协助。但是,眼下在索米-3这颗行星上,唯一的【第三方】只有正在和远征军搏杀的叛军及其盟友【无瑕者】。
就算通用银河和远征军的恶劣行为在麦克尼尔眼中有些过分了,他可不会因此而直接倒戈投靠叛军。
放在一个月以前,麦克尼尔会尝试着把自己的观点和思路同这些士兵认真地说明,而他现在反而需要刻意地保持一种神秘感。依赖直觉作战无疑是把跟随自己的所有战友往绝路上推,只不过麦克尼尔的直觉有时候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功效。况且,经历了这么多奇遇后,麦克尼尔越发地相信他的直觉由于某种契机而变得更加准确了。当他见识到了那些被伐折罗感染上了绝症的平民利用复杂的地道和地洞躲藏在地下后,顺理成章地联想到了同样善于利用已有设施的叛军。叛军一定会在山体中打洞建设据点,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和一些能够用来牵强附会的证据。
十几分钟后,有些不耐烦的士兵们仍旧各怀心思地跟随麦克尼尔,谁也不想第一个向麦克尼尔发起挑战。麦克尼尔的幸运和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士兵只认最具备冲击力的暴力和响当当的功绩。上一次麦克尼尔首先攻入了叛军的指挥中心,这一次又是他潜入伐折罗巢穴内部并为舰队引导攻击,如此具有传奇色彩的战果是别人搭上自己的性命也换不来的。
“……咱们是不是迷路了?”终于还是有人按捺不住,“等咱们把这座主峰绕了一圈之后,说不定友军已经开始进攻了。”
“别着急,他们跑不远的。”麦克尼尔站在一处岩壁前方,“你们仔细想一想,现今我军虽然因叛军防空火力网的影响而未能完全取得制空权,但我们至少可以凭借舰队的情报来确认叛军的活动……他们要是把补给站建立在更远的地方,那又该怎么往山上运输而又不被我军发现呢?”
说罢,麦克尼尔指了指众人面前的岩壁。士兵们面面相觑,谁也弄不懂麦克尼尔到底在说什么。见战友们毫无反应,麦克尼尔也不气恼,他径直向前方又迈出几步,竟然直接穿过了岩壁、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到这时才明白岩壁被全息投影伪装的士兵们顿时产生了被愚弄的恼怒,大家不约而同地向着前方冲去,顺利地和麦克尼尔一同进入了山洞内部。
“我说过,跟着我走,准没错的。”麦克尼尔笑了笑,“……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大家要保持警惕。”
话音刚落,正好有一名叛军士兵出现在了隧道前方。看到远征军陆战队士兵已经进入山洞内部,他没有尖叫,而是扭头就跑——不巧,他的一举一动没有逃过麦克尼尔的眼睛,后者眼疾手快地举起步枪打碎了这名叛军士兵的脑袋,那无头的尸体抛洒着鲜血倒在凹凸不平的小路上。
“他们被惊动了。”丹尼斯二等兵做好了战斗准备,“免不了要打一场。”
“没错,我倒是希望他们放下武器乖乖投降,可是他们和那些顽固不化的平民一样把我们远征军看作魔鬼。”麦克尼尔叹了一口气,“……我有预感,发生在这里的悲剧不会伴随着叛军被我们击溃而结束的。”
这种几乎明目张胆诽谤远征军和新统合的言论没有引起士兵们的反对,一部分是由于麦克尼尔的威望,另一部分则是众人根本没心思在紧张的战斗前夕去找战友的麻烦,这些士兵彼此之间必须紧密配合。片刻过后,又有数名叛军士兵从隧道另一头冲出,无一例外地倒在了麦克尼尔等人的枪口下。
这些叛军士兵的应激反应和作战能力同活跃在前线的那些叛军士兵相比,有着很大的差距。生疏的动作和近乎整齐划一地冲上来送死的战术使得在场的所有陆战队士兵们都不由得猜测叛军可能是把老弱病残扔到了无关紧要的岗位上。麦克尼尔出于好奇心,让战友们把其中一些叛军士兵的头盔打碎,果然发现下面的面孔完全符合他之前的猜测。
“他们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丹尼斯二等兵冷笑道,“还有什么脸面说我们把这颗行星上的居民当成牲口来看待?这些家伙明明自己就在用同样的手段……”
麦克尼尔皱起了眉头,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老弱病残是自愿参加叛军来抗击他们眼中【黑暗恐怖的新统合军】而不是被强行征召入伍的,但他不想把这些猜测告诉身旁的士兵们。偶尔说几句对远征军不利的话,或许会被当成是抱怨;频繁地用同一种口气发泄,说不定会引来这些士兵的不满。
解决存在于新统合治下的诸多问题,不能依靠以暴制暴——麦克尼尔坚决地反对用暴力手段去对抗法律,即便这法律可能存在不合理之处。但是,对于怎么改变现状,他自己心里也没有一个较为明确的概念。指望新统合或是某个船团的政客忽然大发慈悲?那还不如幻想着叛军现在就马上放下武器、集体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