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荀攸列位席中,他也在翻阅蔡琰抒写下的古籍,且整个人全身心的投入其中,仿佛在品尝一坛醇香的老酒般沉醉。
良久,荀攸在看完今日份解送来的古籍后,他舒展双臂,松了松筋骨,长长的吐纳出了一口浊气,身体和灵魂似是经过了一场洗礼,容光焕发了起来。
“真是上等的美酒,让人如痴如醉。”荀攸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古籍上移开,开始处理起了今日份的案牍。
首先刘璋和荀攸议论的事情就是太原郡的战事,在秋雨、冬雪相继的情况下,刘璋识时务的下令,让甘宁和张任引兵而还,以避免大雪封路,出现粮草不济的情况。
眼下甘宁和张任已经退到了河东,而河北方面,高干和颜良循着蜀军退兵的路线,延迟数日的脚程进行起了追击。
当下,高干和颜良抵近了河东地界。
荀攸就着这件事言道:“明公,而今飞雪朔风,寒意迫人,高干和颜良当是不能违逆天时进行攻伐,想必不久就会引兵而去。”
“吾意亦是如此。”刘璋颔首,虽说冬日征战的例子也有,如丁奉雪中奋短兵,又如李愬雪夜入蔡州,可高干和颜良,料来非是此辈中人,毕竟高干和颜良连追击都磨磨蹭蹭,多半不久后就会引去。
这时荀攸似是想起了一桩事情,他轻笑道:“自邺城传来消息,袁绍以高干和颜良击退我等,卓有功勋,先是表彰了高干和颜良,后又在邺城置酒大会,快活洋溢,非常乐哉。”
说到此处,荀攸和刘璋各自扬声笑了起来,议事厅中浮起了一片快活的氛围,须知甘宁和张任的退兵,乃是自行撤退,而高干和颜良以此邀功,袁绍又乐在其中,思之自是令人发笑。
太原郡的战事阶段性的结束了,甘宁和张任撤到了河东,又逢上冬月,年末将至,河北和关中之间的战事平息了下来,宇内迎来了月余的安宁时光。
……
雀鼠谷的南谷口。
高干和颜良循着蜀军撤退的脚步追击至此,因为前面南匈奴的人马在追击的时候遭到了埋伏的缘故,二人远远尾随蜀军,近乎礼送蜀军出境,故此倒是一帆风顺,没有中贾诩设下了断后伏兵的埋伏。
不过蜀军虽是自行撤离,但高干和颜良在战报上所书,内容和实际却是不太一致,说不上讳败为胜,二人只是在蜀军撤退一事上做了文章,将蜀军自行撤离的事情,写成了被他们击退一般,希望藉此可以邀得一二功劳。
不管怎么说,此次大军同蜀军攻守数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蜀军的的确确是退走了,至于为什么走的,是自行撤离,还是被高干和颜良击退,这一点并不重要。
高干和颜良只要在战报文书上曲笔一二,一桩不大不小的功劳就落入了他二人的手中,就此可以从袁绍拿到一二嘉赏,慰问辛苦数月的士卒。
“会不会有人在明公面前刺破个中详情?”颜良有所疑虑,他担心有人不识好歹,在袁绍面前挑破他和高干二人借着蜀军自行撤离,妄言击走蜀军请功一事。
“不会的,不会的。”高干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
“邺中的一众文武,除却刚直到有些顽固的田丰以外,其他人当是不敢在明公面前直言拆穿此事,而田丰,眼下身在狱中,如何得见明公呢?”
“况且就算有人不识好歹,在明公面前揣度你我请功一事的真假,正所谓疏不间亲,舅父当是会相信我,也当是会偏向颜将军你这位爱将。”
“再者其次蜀军退走,你我尾随追击一事,确乎为真也,说破天,蜀军也是在你我的抵御下才不得已退走的,说一句被你我击走,谁又能辨别真假呢?”
“使君说的是。”颜良点头,心中再无疑虑,其实他也没有太过担心,就算事情被拆穿了他也是不怕的,只是性情稍显耿直的他,对欺瞒袁绍一事有些不安而已。
不过说来军中战报,多是有这类的情况,譬如以一当十,杀了一百个贼人,军情文书上写上一千,又譬如讳败为胜,输了说成赢了,小赢说成大赢,这都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