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公孙续,因父死母丧,三族凋零,只余他一人的缘故,这段时间来茶饭不思,睡不安枕,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形貌不复往日的翩翩佳公子姿态。
听得张燕的慰问之语,公孙续先是拱手谢了一声,而后他苦笑一句:“家门不幸,留我一人,我这具残躯有什么好保重的,至于将军所言报先父之仇一事,我近来也有思量,可思来想去,却是无路可走。”
接着公孙续叹了一声道:“如今的河北四州,皆为袁绍所有,纵有未曾宾服袁绍的人,也只是小打小闹,对袁绍造不成什么危害,更不必提我孤身一人,欲要讨杀袁绍,简直无异于登天之难。”
张燕眉色沉重,他正色道:“少君,我与汝先父誓为盟交,携手数载的时光,今次未能救得公孙将军,此事我深为遗憾,为公孙将军报仇一事,我自是当出力一二。”
“将军好意,我心领了。”公孙续摇了摇头道:“只是袁绍势大,举天下英豪莫能抗之,非是义军所能对敌的,到时只恐报仇不成,反倒危及义军的存亡。”
“为亡父报仇一事,自当我一力担之。”公孙续虽然形貌消减,但眉间的英气却是胜于以往,他豪言道:“纵使是漆身吞炭,我也要报效父仇,不至于枉为人子。”
说到极处,公孙续辞气慷慨,涕泪纵横。
仿佛在公孙续的身上见到了公孙瓒的英姿,张燕目光柔和,他又是抚慰了公孙续几句,宽慰道:“少君,袁绍目下虽是强盛莫敌,可时局变幻莫测,谁也能知道来日袁绍是否会衰落败亡呢?”
“况且。”张燕对天下的局势给出了他的看法:“当下关中有刘璋、兖州有曹操、荆州有刘表,俱是非常人也,各据一方,拥兵数万,与袁绍不相和睦,早晚必然爆发大战,说不得,袁绍就会为群雄所败,身死族灭。”
在张燕的一句句宽慰下,公孙续悲戚的神色稍稍舒缓了些,他希冀道:“若能如将军所言,我当保重身体,以求能目睹袁绍败亡的那一日,好祭奠亡父在天之灵。”
……九月末的秋风呼啸远去,山林间吹拂而过的风中,带起了一抹寒意,张燕裹了裹身上的皮裘,来自身体的感触告知他,凛冬将至也。
这一日,义军迎来一位访客,而这位上门拜访的客人,其身份让张燕也不敢托大,当下张燕领着麾下数得上名的头目,出迎了这位客人。
当见到客人的第一刻,张燕眸中露出了犹疑的神色,他在怀疑,客人是否如通禀所言的一致,乃是大司马刘璋遣送来的使者。
毕竟来使从形貌上而言,着实不像一名使者,更不像能担任官吏的人。
要知道,如今出任官吏,不仅需要才华,还需要容貌端庄,长得奇形怪状的人物,就算才华再高,也很难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这里且见来使容貌短小,出乎寻常,只到张燕的腰部,长相更是丑陋,说是丑陋都是在夸赞这位使者,盖因这位使者的长相,只能看出个人脸的轮廓罢了。
“某家便是张燕,不知先生是大司马帐下何人,居于何职?”张燕上前,按捺住性子问了一句,虽然对方的长相先入为主的让张燕产生了怀疑,可问询一句还是要的,不然错失和关中那位大司马结交的机会,就有点可惜了。
张松瞧见了张燕眸子中的犹疑,以及张燕身后几人的疑惑,他知道对面几人是因为他的长相容貌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对他人异样的目光习以为常的张松,面色有如一口幽深的古井,没有丝毫的波澜,他淡然的开口施礼道:“大司马麾下功曹张松,见过将军。”
“原是张功曹。”张燕神色变的热切了起来,他对张松是略有耳闻,向者张松出使荆州和许都,皆有名头传下,同时也传出了张松的相貌身高,两相验证,张燕对张松的身份再无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