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去岁,也就是兴平元年入蜀,故而关中现在的详情我不是太了解。”法正先给自己铺了一个台阶。
黄权同样对关中的朝廷有不小的兴趣,他直言道:“无妨,法君就讲一讲去年的事也好,蜀地偏僻,汉中为米贼所据,同关中道路不通,我们收到的关中消息大多从荆州传来,都是些二手的消息,真假如何难以辨识。”
“就劳烦法君讲上一讲。”刘璋补了一句,作为穿越客的他对去年关中的局势是了如执掌,毕竟历史还没有偏差太多,很多事情法正说不得还没他了解的详细,不过深入关中基层的话,他不如法正了解的透彻,就此了解一番,打发漫漫长夜也是好的。
“诺。”法正拱手向着刘璋领下命来。
而后在刘璋、黄权和彭羕感兴趣的目光中,法正缓缓道来:“去岁故益州牧有意辅佐王室,解救天子,同凉州马腾一起兴兵讨伐李傕、郭汜,只可惜功败垂成,这件事诸君是知晓的……此战过后,李傕令郭汜、樊稠开府,与三公合为六府,把控官吏选举。”
法正眉宇微微揪起:“自此朝廷选官举吏的权力,皆归于李傕、郭汜等人之手,李、郭、樊等人是纷纷推荐起了他们的人出任显赫的官位,三公九卿稍有反对的意见,他们就是大动肝火,搅得朝廷不安,主持官吏任命的人更是无法抗拒,只能任由凉州贼拿捏……并且由于李傕、郭汜、樊稠推荐的人太多,而官位不够,出现排队任命的情况,主持官吏任命的人只好先从李傕推荐的人开始任命,郭汜次之,樊稠再次之,至于三公推举的人,始终得不到任命的机会。”
法正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日积月累下来,朝廷上下都是李傕、郭汜举荐的凉州贼子,忠直之士不见踪影,朝廷事务皆是掌于凉州贼手,我大汉的朝廷,非天子所有,倒像是李傕、郭汜的庙堂了。”
黄权和彭羕沉默了下来,也没有再去饮酒,他们皆是自认为汉家的士人,忠心于大汉,有心出仕为大汉做一番事业,如今听着汉家朝廷如此的不堪,遭到凉州贼子的胡乱操控,自是面色上不太好看。
刘璋却是一脸的淡然,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有兴盛就有衰亡,强汉四百年,沦落到如今的局面,算是很不错的,毕竟真实的历史上有刘姓宗室如刘备想着中兴大汉,还有一大批汉室忠良,如伏完、耿纪等人谋划着还大政于刘协,比起唐末、宋末、明末不堪入目的局面,大汉的晚年称得上一句光彩。
“去年六月,三辅地区大旱,禾苗干死,导致谷价飞涨,谷一斛五十万钱,豆麦一斛二十万钱,而且有钱还买不到,不止如此,把持朝政的李榷、郭汜不仅不想着去救济灾民,反而大肆收刮百姓手中的存粮,将大批粮草屯于他们的军营中,由着百姓饥荒……以至于,我听长安逃到扶风的人说……”这里法正压低了声音:“由于缺粮,长安城中发生了人吃人的事情。”
“该死。”这里刘璋淡定不住了,连朝廷所在的长安城、天子的脚下都发生了吃人的事情,三辅地区其他地方的情况不难想像,只怕比起长安城更是糟糕一些。
见刘璋动怒,法正不为所动,他知道刘璋的怒气并不是朝着他,而是朝着凉州贼李榷、郭汜:“明公所言极是,李榷、郭汜确是该死,他二人无治政的才干,日常以劫掠为生,今日只会想着今日的事,顾着今日的饱暖,至于明日,对李榷、郭汜来说太过遥远,他们从来顾不上明日……也因此,关中父老饱受李榷、郭汜帐下的恶卒欺凌压迫,轻则财货钱粮被抢,重则家破人亡。如我一般,能举宗族逃到汉中,免去灭族之危,实是万千关中父老中的一二幸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