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有人来报,“王爷,河曲王正六求见?”
王正六,就是六爷。
六爷四天前被赵无眠断了条腿,自是不服,因此养了一天伤,止血过后,便忍着剧痛坐着马车连夜跑到太原找靠山,晋地多山,即便官道也不太好走,六爷右腿又几乎被赵无眠拦根砍断,根本经不起颠簸,所以行进速度算不得快,这才在今天堪堪抵达太原。
“谁?”晋王面露疑惑,以他的身份,像六爷这种商贾还不配见到他。
“河曲煤矿的东家,早年王爷赏了杆碧波给他爹。”
提起碧波晋王便想起这回事了,六爷他爹乃是武将,当年跟着晋王麾下一名游骑将军做事,当了个百户,后在靖难之役中没了双腿,回老家安享晚年,那位游骑将军便请示晋王,希望晋王能赐件东西,晋王这才将游骑将军当年缴获的碧波顺手赏了下去。
亲赐长枪便如同归玄谷令牌,本质都是传达出一种‘这人我罩的’信号,后来六爷仗着这层关系当了个土财主,晋王倒也略听一二,只是看在那位游骑将军的面上才没管。
但关系也就仅此而已,晋王懒得理会这所谓的六爷,便直接道:“不必见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是,据他所说,四天前,有个年轻人闯入他的矿场,不知天高地厚抢了您亲赐的碧波,他为了维护王爷的威信拼死反抗,但终究不敌,便想从王爷这里借个人,将您的碧波抢回来,以复晋地平日稳定……毕竟江湖人都是得了好处就顺杆子往上爬的蚂蟥,这事还是当尽早解决,以儆效尤为好。”
瞧瞧,这才是说话的艺术,只字不提自己怎么样,只将重心放在‘晋王威信’与‘晋地稳定’上。
晋王麾下双煞分别是江白与鬼魁,江白主修横练功夫,负责贴身保护晋王安危,鬼魁则是奔波于晋地各处,专门处理江湖事。
鬼魁威名赫赫,晋地没有一个江湖人敢不给他面子,自然也无人敢挑衅晋王权威,因此即便江湖人大多喜欢闹事,但晋地也称得上大离少有的安稳之地,出了事大都通过官府解决。
倘若亲赐长枪这种身份证明被抢了晋王都毫无反应,那是不是下次还能做点更过分的事?例如潜入晋王府邸抢几匹千里马之类的。
所以这事必须得解决,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晋王在晋地经营这么多年,这种被江湖人啪啪打脸的事早便遇见过无数次了……后来那些江湖人均被鬼魁杀了,首级插在长枪上摆在太原城前,供万人观赏。
因此晋王即便对六爷话中的意思心知肚明,表情仍没有多少起伏,淡淡道:“让游君武随他去吧。”
“是。”
待下人走后,晋王也幽幽叹了口气,大离武风昌盛,这种事他早便见怪不怪,只是还未参加靖难之役前,每每他处理这等公务时,身边总有一个人为他添香研墨,揉肩放松。
那个人还时常搬着小板凳坐在他身旁看他钓鱼,每次钓不着鱼,她还会毫不留情地指着晋王鼻子嘲笑……那人偶尔好奇心来了,也拿着鱼竿钓鱼,当轮到她自己钓不着鱼时,便会埋怨一定是晋王在旁发出的声音太大,吵跑了鱼儿。
晋王喜欢和那个人一起钓鱼……而如今已经无人陪他一起钓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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