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有着文官的深不可测,也有武将的杀气和肃然。
冯川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王晏身边站着一个人,他体格瘦小,捂着中箭的手臂,指着冯川咬牙道:“你刺杀天使,罪该万死。”
这是那个一直喊话的人。
冯川终于明白为何那声音中少了些许中气,因为这是个阉宦。
天使。
这是真的朝廷派来的天使。
走了一个贺檀,他们却不知大名府还有王晏。
天家之命不能违逆,王家也不是他能抗衡的,但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无路可退,唯有……
冯川下定了狠心,握着长刀的手更紧了些,他心中发狠,就要上前,忽然感觉到脊背一凉,紧接着感觉到胸口滚烫,一种巨大的恐惧将他笼罩,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僵在那里。
冯川低下头看去,明晃晃的刀尖从他胸口穿出,刀尖上挂着他一抹血迹。
片刻之后,一滴鲜血落在他的鞋面上,然后那柄刀抽了回去。
鲜血登时顺着伤口喷出,冯川想要说话,一张嘴呕出大口大口的血液,他努力转过头,看到的是谭骧那张慌乱的面孔。
谭骧一脚将冯川踹倒在地,眼看着冯川抽搐几下死去。他怔愣地看着周围,这会儿功夫剩下的那些兵卒都被王晏的人擒住。
谭骧双膝一软,跪下向王晏行礼:“王天使,都是这厮逼我们来的,这厮让我们杀了军器作坊的人,嫁祸给贺巡检,我们若是不来,定会遭他毒手。方才我看这厮又要害天使,情急之下将他杀死。”
“还请天使看在我们是被逼迫的份儿上,对我们从轻发落。”
谭骧方才已经看得很清楚,这里的人手应该都是王晏带来的亲信,他们早就掌控住一切,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也许大名府尚在刘家手中,但他注定逃不出这院子,所以……想要活下来,只能求王晏。
王晏没说话,桑典上前将谭骧绑缚住,然后拿布帛堵了他的嘴丢在一旁。
军器作坊的工匠和管事缩在角落里,人人脸上都满是惊恐的神情。
王晏淡淡地道:“本官奉天家之命前来大名府,不想却在军器作坊被刺杀,看来是有人不想我活着从这里离开。”
说完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内侍:“中官觉得我这话对否?”
“对,”黄内侍手臂上的伤口犹自向外淌着鲜血,他咬牙顶住疼痛,“正是这个理儿,将来到了天家面前,我也会为天使作证,他们刺杀天使在前,我屡次阻拦,差点也丢了性命。”
黄内侍被冷汗浸透了衣服,其实并非是他想要拦着,而是王晏逼着他上前。
自然不是言语上要挟,而是提点他,这是个博得前程的好机会。如果他肯拼命定会有个好结果。
所以他走了出去。
还好没死。
既然搏了这一把,就要陪着王晏到最后,捡这个天大的功劳。
王晏道:“既然如此,本官不去府衙,就在这里审结此案,然后由内官回京亲自呈给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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