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听出些什么:“你说,能催谢家的,就是刘家?”
谢玉琰道:“今日有人瞧见刘家下人去买泥炉了,看来刘家的人对泥炉很感兴趣,要么看上了这个东西,要么看上了这个买卖。”
“我猜是前者。”
刘家武将出身,子女、后辈一直似书香门第那般学习琴棋书画,当年的刘贵妃就摹了一手的好字,当年的太后娘娘格外厌恶刘贵妃这一点。
说她:“脸上抹的粉再多,终究摆脱不了那个坯子。”
人越是没有什么越在意什么。若是有人说国子监博士没学问,他们通常不予理会,但这话若是说一个一举一动模仿读书人的草包,她八成会与你争执不休。
她有意将泥炉与烹茶、煮酒放在一起,又送几个给童先生,让他们谈论文章时用处,就是要将它当成一个雅物。
她也知道士子们会将这些东西带回家中,难免在宴席、诗会时用到,刘家急于摆脱武将的身份,自然注意这些。
别人有的她没有,她就会生气。
好像因此,就会被人认为,始终没有钻入那读书人的圈子。
刘家人直到灶具铺子开张才买到泥炉,心里会有多难受?
刘家人读书几代后,刘贵妃尚且那般,现在的刘家人只会更在意这些。所以刘二娘才会传出“才女”之名。
这桩事如果放在别人身上,也许不会有后文。
如果刘知府家也就这样算了,谢玉琰还得费些脑筋,兴许刘家现在气数未尽,反之……那就到了家败之时,她要做的就是添把火。
一件小事,刘家都难以忍受,可见有多张狂。
她要的就是刘家的张狂。
谢玉琰道:“我若是不给这个面子,你说他们会找谁?”
大名府中能与杨家瓷窑争锋的瓷窑,还要与杨家和她有冤仇,且能听刘家人的话,那不就是谢家吗?
张氏若有所思地点头,她觉得自己的脑子聪明多了。
“走吧,”谢玉琰看一眼沙漏,“时辰到了,该去发腊赐了。”
于妈妈服侍谢玉琰和张氏穿上氅衣,一行人往堂屋走去。
今年领腊赐的人格外多,里里外外站了三四十人。
何氏早就等在屋中,脸色有些难看。
她去小库房换布帛,发现箱笼里的布帛早就不见了。她不知晓那些布帛是不是被谢玉琰留作了证物。
可能谢玉琰会以此拿捏她一辈子。
那些虫蛀布也不是不能用,还能卖些银钱,现在就这样没了。何氏又是心疼又是担忧。不过短短一夜的功夫,就瘦了一圈似的,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
可这些她能与谁去说?只能硬着头皮,将新买的布帛放进去,今日带来发放。
在谢玉琰的目光下,何氏将布帛交给族人和下人,这些领腊赐的人,比之前多了一倍,她因此填补了一大笔银钱。
现在何氏只想这桩事赶紧过去,以后她都不想在族中做事,宁愿就做个寻常的媳妇。
何氏硬着头皮,将一份份布帛送出去。
眼看着布帛就要发完,何氏刚要松口气,前来领腊赐的杨氏轻轻抚了抚发髻上的簪花。
也不知怎么的,杨氏这般做了后,好几个郎妇都露出了颇有深意的笑容。
何氏抬起头,茫然地环顾四周,骤然发现,今日来领腊赐的郎妇发髻上都有簪花。
“送一朵象生花给二伯母,”谢玉琰的声音传来,“大家能簪花还要感谢二伯母才是。”
杨氏从匣子里拿出一朵花,顺手簪在了何氏的发髻上。
“这花,”何氏笑得格外勉强,“是……”
怎么回事?
她的话没有问完,就听杨氏道:“是用二娘子的虫蛀布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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