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以为。”
“这些底层的百姓,才代表着当下最先进的生产力,跟最先进的发展观。”
“也是真正代表着‘子’的。”
“他们或许不适合为官,也不适合治理天下。”
“但他们却值得在朝堂拥有一席之地,这便是草民所说,大明缺少这样的大学士!”
“工农大学士!”
“陛下有雄心不拘一格降人才。”
“自当打破天下旧有的瓶瓶罐罐,将人才的范畴,彻底脱离四书五经,脱离经术经史。”
“当在天下取才!”
“更当唤起千万工农心!”
夏之白恭敬一礼,缓缓退回到自己位置。
只是全场都已鸦雀无声。
紧挨着夏之白的花纶、练子宁更是如被踩脚一般,连忙朝四周挪了挪步子,不敢靠夏之白太近,唯恐被夏之白的狂言殃及。
他们知道夏之白狂。
但却是没有想到,夏之白竟狂到没边。
当着陛下的面,竟敢指责陛下,更直接驳斥陛下的用人之道。
而且他们是什么人?
是士人啊。
这岂不是在自己反对自己?
这是在倒反天罡。
不过这种场合不是他们能开口的,他们更不敢开口,只担心会被牵连。
一时间,整个进士方队,都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一步,跟夏之白进一步拉开了距离。
夏之白独自一人,面对着四方目光。
他岿然不惧。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大明得了天下之后,本就意欲推翻元朝人的一切,但独独没有推翻科举制度,而元人野蛮,只知道‘四书’、‘五经’,根本不知书、数的重要,大明若是继续依循着元朝的老路,最终只会越走越窄。
以至于积重难返。
元朝人不知其重要,朱元璋及朝中大多数臣子,也早就习惯了研究‘经术’‘经史’,但他不能放任不管。
因为这关乎着这片土地的未来。
只不过夏之白知道,想改变天下的既有观念很难。
自古以来,兴礼乐,定制度,光辅国家,成至治之美,皆本于儒。
儒者知古今,识道理,非区区文法吏可比也。
这个观点早就深入人心。
只是如今的儒士,跟过去通晓儒家六艺的儒士,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现在的儒士担不起这样的重担。
他们的历史使命,本该就在宋朝时,被逐渐增强的工农慢慢替代。
只是历史进程被打断了。
而作为汉家天下的继承者,大明理所当然该接续上。
汤和扫了眼夏之白,又微不可察的看了眼朱元璋,眼中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
他了解朱元璋。
也知道朱元璋的用人之道。
夏之白说的这些话,其实很合朱元璋的心思。
朱元璋本就不喜士绅地主出身的儒生文官,不然又岂会用严刑酷罚来处置士大夫?又岂会在取贤的方式上来回折腾,如今夏之白的话,只怕为陛下开启了一个新思路,只是这個思路太广也太野了。
他也难以揣测陛下之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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