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星棠脚步顿住。
她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我家,在江南。”
一句话,五个字。
随风传来,好似小锤子,锤在宁泽远心头。
他恍然觉得,自己与宁星棠之间那根看不见的线。
此时忽地断了。
宁夫人怒骂:“你个白眼狼,真是不懂感恩,狼心狗肺!”
宁星棠早已麻木。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还真是白眼狼啊。”
生恩不如养恩。
她却为了所谓的亲人,抛弃养她的爹娘。
最终连累爹娘哥哥们惨死。
一路来到百蕊院。
院中婆子们正在树下坐着嗑瓜子。
看到她,趾高气扬地扬起下颌,“四小姐,小姐沐浴的花瓣油没了,你赶快去做点。”
宁星棠拎着一盏海棠花灯,皮笑肉不笑,“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主子。”
为首的婆子嗤笑:“真以为叫你一声小姐,你就是府里的主子了?”
她猛地将手中瓜子壳扔在地上,厉声道:“四小姐,别怪老奴没提醒你,一会小姐沐浴时没有花瓣油,少爷们可是会震怒的。”
宁星棠指尖漫不经心点了点海棠花灯。
淡淡的海棠香随风吹入院中。
随之而来的,是她恍若从九幽地狱而来的冰凉嗓音:
“还真是一群刁奴。”
“你骂谁刁奴?”为首婆子一拍桌子,盯着她手中精致的花灯,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四小姐偷盗五小姐院中花灯,给我拿下!”
院中十五六个婆子丫鬟小厮,立刻顺手拿起手边工具,围向宁星棠。
然,所有人刚走一步。
身子猝然一僵,脸色变得煞白的同时,吐出一口鲜血。
齐齐捂着心口倒地痛喊。
为首婆子满脸惊恐:“你做了什么?”
宁星棠拎着海棠灯,缓步走进院中。
她慢条斯理走到桌旁坐下,指尖轻点桌面。
清软语调不轻不重,却令众人心底发寒,“给你们下了点毒。”
“没有解药,三天后就会肠穿肚烂,活活疼死。”
众人腹内剧烈的疼痛让他们不敢不信,纷纷哀求:
“求小姐饶命!”
宁星棠扫了眼雕梁画栋的院落,眼底色泽一片冰凉。
她指尖点了点海棠灯花瓣。
海棠香变得微微有些浓郁。
众人呼吸间,只觉腹内的剧痛轻了很多。
为首婆子赵嬷嬷爬到宁星棠脚边:“四小姐,以前是老奴错了,以后老奴一定听您的话,求您赐药。”
宁星棠垂眸看着她,久久不语。
刚才她想直接给宁月瑶下毒,逼迫宁夫人将铺子的地契还给她。
但她的手术刀抵住宁月瑶的下颌时,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道护着宁月瑶。
她无法伤害宁月瑶。
难道是天道在护持着宁月瑶?
赵嬷嬷跪在宁星棠脚下,额间满是冷汗。
是疼的,也是害怕。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疼晕过去时,宁星棠的声音传来,“你们依旧留在百蕊苑,统一听鸢语安排。”
“解药我会交给鸢语,一个月一颗。”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她除了鸢语,谁也不信。
也懒得去培养所谓心腹。
用毒控制他们为自己做事,更省心省力。
众人闻言,苦涩地叩头谢恩。
钱在宁夫人手中。
命在四小姐手中。
他们两边都不敢得罪。
夹心粑粑真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