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武库、粮仓亏空要案,把中枢和虞都搅成这样,刘谌要是知道会如此,你说他最初会做此事吗?”
虞都·内城。
某处宅院。
夏望坐在小凳上,手持铁斧,看了眼跟前劈好的一小堆木柴,转身看向不远处,忙着摞柴的赵彦。
啪~
啪~
一根根木柴,被赵彦整齐码放。
怀里抱着的柴少了。
“他有的选吗?”
将最后一根木柴摆放好,赵彦伸手擦拭额头细汗,转身朝夏望走去,“处在此等大势之下,不是谁都能掌握自身命运的,大虞的天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
“从宗正寺出那等事,刘谌的命就注定了。”
“刘谌很聪明,聪明到咱家都感到意外,但也正是因为这份聪明,哪怕他看到很多,可当大势到来下,他除了顺应,别无他法。”
言罢,赵彦弯下腰,捡拾着夏望劈好的柴。
“的确。”
夏望探身拿起一节圆木,将其摆好,手起斧落,圆木从中裂开,“由刘谌掀起的这桩要案,产生的影响与风波将两宫颁选秀诏给遮住了,这是陛下最狠辣之处。”
“凤鸾宫的那位,想趁太皇太后凤体抱恙,以礼法宗规压制住陛下,想在虞宫逐步**,可陛下岂是那般好拿捏的。”
“今下的局乱成这样,北军却从旋涡下摘出,韩青足以借此机会实控住北军,更别提在原平叛大军中,还有一批忠于陛下的。”
“北军稳,则内城安。”
“内城安,则虞都定。”
“咱家这几日就在想啊,如果今下受影响而动的那帮人,知晓今下所处的局,乃陛下很早之前就想好的,那一个个又该作何想法?”
夏望讲这些时,不紧不慢的劈着柴。
“都会感到难以置信吧。”
捡拾一摞柴的赵彦,手撑着腿缓缓起身,尽管语气很平静,可眉宇间却透露出几分复杂之色。
“陛下以身入局,通过一桩桩具体的事,将人性的恶逐步释放出来,让在局的人应接不暇,单是这份魄力,在历朝历代的皇帝中都少见。”
是啊。
劈着柴的夏望,听到赵彦所讲,手停了下来,心底生出了感慨,天子所选择的路,无疑是最难走的。
毕竟在大家都默许的游戏规则下,天子身处于大兴殿,去逐步推动时势的变动,这中间敢有一环出现问题,敢有一人没有经受住考验,都会叫先前所营大势遭到破坏,如此优势就可能逐步衰减。
但天子偏偏就迎难而上了。
夏望也好,赵彦也罢。
其实他们都看出来了。
天子摆驾归宫,早已明确要掌权亲政,但天子却不愿天下再经动荡,的确,靠现有掌握的军队,也足以掀桌子了。
可一旦这样做,就埋下隐患了。
关键是在过去三载动荡下,中枢也好,地方也罢,滋生的种种积弊与毒瘤,极有可能就无法悉数拔除掉了。
所以天子才聚焦于中枢。
“你说,臧浩他们能扛住这等重担吗?”
走到木柴堆前的赵彦,皱眉对夏望道:“今下的局是乱了,但这局却要乱而不破,如此武库、粮仓亏空要案必须始终发威,刘谌固然很聪明,但仅靠他一人,恐难以支撑这一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