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六刻(半夜十二点半)。
宣德楼上飘起一盏红纱宫灯。
随后又听见一声鞭响。
不过片刻,御街周边的几十万盏花灯相继熄灭。
皇帝起身回宫。
看台周边的达官贵人们及其家眷也都相继退场。
花灯展结束。
不过虽然贵人们的节庆结束,但是平民百姓的夜生活依旧继续。
一夜鱼龙舞,今宵不归眠。
……
盛家。
外出的人陆陆续续回家。
盛老太太年纪大,熬不了夜,因此寿安堂的灯早早熄了。
杨文远知道盛紘大约会在皇帝回宫后归家,所以提前把华兰送了回来。
等盛紘到家,华兰已经回到房里准备洗漱。
盛紘惦记着刚才逛花灯时的惊鸿一瞥,所以回了家,在王若弗一脸诧异的表情下跟着进了葳蕤轩。
一坐下,盛紘就对王若弗说道:“华兰这时候应当回来了,趁着她还没歇息,你把她喊过来,我有话要与她说。”
王若弗心想:我说你怎么今晚来我房里呢,原来是为了华兰,但又想了想,面露不解道:
“都这么晚了,找华兰干吗?”
“自然是为了点醒她。”
盛紘偏过身子,伸出手倚在桌子边,没好气道:“虽说今夜是上元节,虽说华儿过几日就要和杨家议亲,但华儿现在毕竟还未出阁,还是我盛家的女儿,我一个做父亲的,撞见她和男子相邀逛花灯,难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怎么行!”
“那你准备怎么说,把华儿特地叫过来训她一顿?”
王若弗伸手拂了拂耷在椅子扶手上的袖子,说道:“这恶人我可不去做。”
“虽然华儿今夜做事有些出格,但她过几日就要议亲了,我疼她都来不及,怎么会训她呢?”
“那伱叫华儿来干吗?”王若弗面露不解道。
“自然是要点一点她。”
见王若弗又要问,盛紘当即开口解释道:“不是训诫,只是点一点她,让她知道我们今晚发现了她和杨文远相邀逛花灯就行,懂不懂?”
王若弗登时蹙起了眉头,面露不解道:
“点一点华儿,点什么?”
见王若弗还是不明白,盛紘抿了抿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自然是因为杨文远。”
“你都把我绕糊涂了,这又和杨文远有何干系,你要让华兰去训斥杨文远?”
“当然有干系,华儿从小贤淑知礼,你觉着她会主动去同杨文远独处吗?”
“这自是不会,华儿自小是我养大,我能不知道吗?”
“这就是症结所在啊!既然华儿不会主动,那肯定是杨文远那小子主动,华儿推脱不开,这才应下。做了这等事,还被我们发现了,那小子必定心虚,我们等下再和华儿提一提,华儿以后会不会和杨文远说?”
“应该会吧?华儿和杨文远的感情甚笃,应当会说与他听。”
“没错,只要华儿说与杨文远听,杨文远明白自己冒失之举被我们发现,但是我们却没怪罪他。”
盛紘嘿嘿一笑,“如此这般,他对华儿有了愧意,自然会对华儿越发好,同时还知道了我们的通情达理,心里也会念着我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