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母众人过来。雇工和几个邻居见了那么多女人孩子,知道真是落难了,都过来帮着搬东西,又拉着屈母老人进屋。黄铎赶紧拿钱给人家,他们还推托一阵,“哪个没难的时候”。
屈进几个房子里到处看了,又周边寻一轮,又望树林。
“一卫”说:“大家房子里不出来,还不怕。”
“四卫”也点头,“弓箭射不到,近身了,不怕他。”
屈进知道大家都有短刀,几个毛贼算个鸟,点着头,“我们几个分开了房子里守着,来一个杀一个,危急了喊一声,大家过去。”
黄铎带着雇工和几个汉子过来,也望着树林。雇工和几个汉子听到讲话,打量一下屈进几个,知道是厉害的人。
一个汉子点头,“我们也有弓箭、长矛,人多也不怕他。”
屈进听了一喜,便要看看。雇工和几个汉子都说家里都有,这边离城远,常有山贼,家家户户都有,官家来了就藏好。屈进几个大喜。
拿来一看,都是自己做的小弓箭,靠近了,也能用。屈进几个试一下,比没有好。又看长矛,很短,也不错,屈进几个握着抖一下,胆气顿时壮了。
“有了这东西,几多够死?”
雇工忽然皱眉,“你杀了山贼,就结了仇,过几日你走了,我们怎办?”
黄铎一愣,和几个汉子看着屈进。
屈进冷笑,“他要来杀人抢劫,你有得选吗?”
黄铎眨眼。山贼不死,我们死吗?
大家能都不死吗?
黄铎摇头。肯定有人要死。
屈母众人见山民热情,心下稍安,到处打量着,点着头,“能住就好”,“总比住在野地好”。
田夫人见了也点头,又拉过屈珠,摸摸她的头。
屈珠皱眉,“奶奶没能讲好,我还要住原来的房子。”
屈母大泡眼眨眼,“人家也不愿意呢,可是人家的房子,你讲了不算。”
屈珠看着田夫人,“娘呀,我们几时有那样的房子呀?我想住。”
田夫人忽然眼圈红了,眨眨眼,又摸她的头,“有的,一定有的,日后我们也有那样的房子,也要到处去看看不是?”
屈珠想想也点头。
田夫人又说:“今日又到这里看呢,你要不喜欢,那歇一阵,过几日又走,再看别的房子,总有喜欢的,有的就住下了。”
屈珠笑了,田夫人见了心里难过,屈母大泡眼又是泪。
屈兴几个孩子到处看,几个房子跑进跑出,又追逐打闹。“阿渡”闹一阵,脸上又有了笑容。过一阵,几个男孩子都被屈进喊过去。
屈兴几个看着,不知怎么了。
屈进逐个看几个孩子,不说话。几个孩子忽然有点紧张,以为做错了什么,都低头。
屈进一笑,说道:“你们都是男人了,知道吗?”
屈兴忽然笑了,屈谅也笑了。“阿渡”、屈牟和屈厉小一点,自己摸摸头,也笑了。
屈进一咬牙又说:“今夜,讲不好有山贼,你们怕不怕?”
屈兴眨眼,忽然有点兴奋,“不怕”。
屈谅本来心里一惊,见了,也点头,“不怕”。
其他几个孩子心里吃惊,看了两个大孩子一眼,不断眨眼,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屈兴又瞪眼,“敢动我娘、我奶奶,我杀了他。”
屈谅忽然也瞪眼,“敢动我娘、我妹,我杀了他。”
“阿渡”几个皱眉,看着屈进。
屈进扫一眼树林,“这里就我们几个男人,山贼来了,只能跟他拼,你怕他,他也照样杀人,你不怕他,也能杀死他。”
几个孩子眨眼,都点头。
屈进又说:“不过也不怕,这里有我们几个大人,你们就是要护着自己,山贼真到了身边,也不怕他,跟他打,拿起棍子就照脑袋死命砸。”
屈兴几个点头,忽然有点紧张,手都发抖,心“嘭”“嘭”跳,忽然说:“能给我一把刀吗?”
屈进摇头:“你还小,近了身也用不了,就是棍子死命砸,砸头,砸手,砸脚,延得一阵,我们就来了,不怕的。”
几个孩子点头。屈进又喊几个男人过来,连那些山民汉子也喊来。
夜了,山风吹着,树叶“沙沙”响,树林一片黑暗,山村静悄悄的,连灯火都没有。
屈母众人分别聚在三间房子里住着,屈进、“一卫”和“四卫”手拿长矛带人各守一间,身边还放着弓箭,腰里还插着短刀。
黑夜里,屈进几人眼睛闪闪发亮,仔细听着外面动静。屈兴几个男孩也睡不着,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黄铎握着木棍,也没敢睡,眼睛转着,听着外面动静,忽然想,我会死吗?
黄铎眨眼,瞄一眼儿子、妻子,发现“阿渡”也瞪着眼睛,不觉心一沉。“我死了,儿子怎办?妻子怎办?哪个保他?”
黄铎瞪眼,紧紧握着木棍,“你死好过我死”,又咬牙,心里一股气,手上也有了力量。
树林里,一片黑暗。
月光下,依稀可见一个大光头,手里握着长矛,带着一群汉子,慢慢围了过来,踩得地上树叶“嚓嚓”响。“大光头”一挥手,汉子们拿着弓箭、长矛散开了,轻轻踩着树叶,围了房子。
屈进和“一卫”、“四卫”在各自的房子里,都听到了轻微的“嚓”“嚓”声,知道有人来了。黄铎他们被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盖住了,没留意,可也没敢睡,都听着。屈母几个女人累了,挺一阵支持不住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