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农所。
“这是在作甚?”
炎伶溪从宅子里出来,便看见一群人热闹哄哄的。
他们拿着红纸,竹条,洋溢着笑容走来走去。
她独自一个人住一个院子里,平时除了干活,也不出去闲逛。
半年下来,除了魏宁,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她也不爱去找大司农,因为大司农总是叫她静心,她静不下来,老是问大司农什么时候可以登基。
‘魏宁在就好了,可以问问怎么回事……’
“林溪姐!”
刚想起魏宁,魏宁的圆脸便出现在门口,冲她笑着扬手。
炎伶溪眨了眨眼,疑问道:“魏宁,外面发生了什么?”
“春节呀!”
“春节?”
炎伶溪愈发迷惑,春节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过。
“林溪姐太孤僻了,还不知道吧,那位陈大人说要大办春节,然后整个劝农所都忙起来了,来。”
魏宁带着大包小包进来。
“别弄脏了我的院子……”
“我帮你打扫!”
魏宁无视了林溪的抱怨。
她总觉得,林溪是一个很好的人,就是有点孤僻。
至于对人态度冷淡。
想想看,人家一个人跟爷爷在深山住了这么久,自闭怎么了,不过是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炎伶溪额头青筋直跳,被自来熟的魏宁拉着她坐在石墩子上。
‘成何体统’‘贱民’‘目无王法’‘放肆’
高贵的屁股与粗糙的石头接触,让她几欲发狂。
内心冒出来的无数呵斥。
却只能憋在嘴旁,强行按捺下去。
她反复告诉自己。
现在的自己不是神朝郡主,只是劝农所的一个农士。
她要忍耐,直到把劝农所变成自己的东西。
深呼吸一口。
‘待我功成之日,再来问你的罪!’
炎伶溪,隐忍!
魏宁浑然不觉,说道:“林溪姐,你的灯笼我也帮你一块做。”
“嗯……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个,你再说说春节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啊,应该和春耕节差不多吧?但这可是陈大人交代的事情,一定不一样!”
“为什么?”
“……嗯。”
嗯了半天,魏宁嗯不出个所以然来,强行概括道:“陈大人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做就是了,你看这刷上红纸的灯笼,多好看!”
“新婚才用红纸灯笼吧。”
“对喔,难怪看起来喜庆,陈大人说,每一条街上都要挂满红灯笼,家家户户都要贴上红纸对联。”
“对联又是什么?”
“喏。”
魏宁翻出来一个小册子,递了过来:“我记得林溪姐的字很好看,这次来麻烦你给咱们写对联,这些都是陈大人写的!”
“哦?”
翻开册子。
炎伶溪读道:“上联:一帆风顺年年好;下联:万事如意步步高;横批:吉星高照……上联:财源滚滚随春到,下联:喜气洋洋伴福来,横批:财源广进。”
读上两句。
她翻了个白眼。
“俗不可耐,这位陈大人的辞藻,不堪入目。”
“诶?可我觉得,真的很喜庆啊。”
“呵呵。”
炎伶溪嘴角扯了扯,眼神无奈。
一想到要用自己高贵的手,抄这些俗气的文字,不禁悲从中来。
“我喜欢这个,拜托林溪姐用最好看的字写这一对啦。”
魏宁拉着她的手,指着其中一段。
炎伶溪低头看去。
“上联:精耕细作丰收岁,下联:勤俭持家有余年,横批:国泰民安。”
忽然。
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看着对联中,国泰民安那四个大字,隐约有种刺痛感从心头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