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魏征缓步行来,附近众人认出了他的身份,不由得连声惊呼:
“是魏公!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魏公其人一身正气,对鬼魅魍魉深恶痛绝,定是他对鬼在城中开店一事愤懑不已,特来整治!最好将那些冥府的奸细,统统赶出长安城!”
“啧啧……这下鬼店可要倒霉了,魏公正直无比,被他盯上,还是尽早关门大吉为妙,鬼店的店主,现在恐怕已经焦头烂额了吧!”
将众人的话语听在耳中,叶桀扬了扬眉,并未做声。
少数修为高深者,也看到了叶桀的身影,不由得皱起眉头,心中惊疑,正气加身的魏征,怎么会与鬼一同来此?莫非,事情并非众人议论的那般?
红管事也看到了魏征的来临,心中顿觉不妙,不过还是强行挤出一番笑颜,恭声道:
“魏公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想来也是听说了有鬼开店一事,这野鬼酒乡阴气森森,压根不是人该呆的地方,若不加以制止,而是纵容厉鬼在此谋财害命,不知多少无辜百姓要遭殃……”
说到最后,红管事深深一叹,言语中尽是悲悯。
她的话,也得到了周围众人的附和:
“说的没错,那些鬼压根不是来开店的,而是以此作为陷阱,专为谋财害命!”
“鬼又岂会遵守人间的秩序?要是被鬼害了,我们又该找谁说理去?”
“魏公,你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千万不能让不明事理的无辜者,被鬼店中的厉鬼坑害!”
酒乡之内,见叶桀与魏征来临,侍女长们纷纷出来迎接,自然也听到了周遭众人的诋毁声。
薄荷鼻子都要气歪了,尖叫道:“你们说谁是厉鬼?咱可从来都没有害过人,可别给咱扣厉鬼的帽子!”
玉兰拉住薄荷,抚弦而叹:“省点力气吧,他们都听不见你说的话。”
茯苓连连摇头:“人们对鬼,有着根深蒂固的误解,更别说如今厉鬼乱世,想要化解那份误会,更是难上加难。如今经过了红管事这么一闹,酒乡今后门可罗雀,怕是开不成了。”
瓜子却不这么想,她微微抬眼,见叶桀神色如常,镇定自若,不禁心有所感:“等等,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或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
顺着瓜子的视线,众人也将眼神,放到风轻云淡的叶桀身上,他微微一笑,又向众人露出安心的眼神。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动作,魏征扬起下巴,深邃的双眸扫过四周,在他那对充满威严的眼瞳之下,附近群众立即住嘴,等待着他的发话。
“这座酒乡,乃是由可信之鬼经营,饮食安全有所保障,绝无半点危险,各位尽管放心。”
魏征的话,令周围群众大跌眼镜,不敢相信这一切,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怎么回事?魏公竟然说这间酒乡没有问题?”
“魏公向来不会说谎,他都这么说了,难道这间酒乡,真的没问题吗?”
“鬼岂有不害人之理?杀人取乐,才是鬼之常态!我的侄子,就死在了厉鬼手中,依我看,定是魏公受到了那些厉鬼的蒙骗!”
面对众人的质疑与不解之声,魏征再度开口:
“诸位误会了,鬼魂之中,也不乏深明大义,恩深义重之鬼。正如人分为好人坏人,鬼也有好鬼厉鬼之分。人死成鬼,鬼并不是什么可怖之物,而是**消亡后的另一形态,假以时日,我们每个人都会成鬼,难道好人死后,就会变成穷凶极恶的厉鬼吗?”
魏征的话,有着十足的分量,周遭众人将这番话语听了进去,面露深思之色,连带着望向酒乡的眼神,也变得不同起来。
见状,红管事冷哼一声,手指用力攥起:“如今阎罗殿主为一己私欲,派出阴兵鬼卒祸乱世间,一切鬼魂,都是阎罗殿主的帮凶,他们犯下深深血债,有何颜面留在长安城中?”
魏征直视着她,那股磅礴欲出的浩然正气,令红管事浑身发抖,他郑重开口道:
“我知道广王殿主挑起战火,给各地带去了巨大的损失,但这些普通的鬼魂,又何错之有?鬼魂之中,也不乏反对广王殿主的勇士,他们与广王殿主为敌,明明身为鬼,却仍旧想着维护人间安宁,这样的鬼,难道不值得人们敬重吗?还是说只是因为他们是鬼,你们就歧视他们?这种行为,实为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