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强帮着李龙在这里拧兔子套,杨永强出门去找那些打冰窟窿的,想看看他们愿意不愿意把鱼卖给自己这边。
小打小闹他有点看不上了,打算干点大的。
看看陶大强,跟了李龙一年,自行车有了,老婆也娶了,这日子美美的,自己也要朝着这个目标奔一奔!
李龙做完三十个兔子套,带着陶大强准备去东面的红柳滩下套子。
村里人下套子的不多,一来细铁丝这时候还算主贵,二来大部份人不知道怎么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取。
能下着套子套到兔子,大都是有经验的。有人学着下,下十几个套子,一个兔子没逮着,或者几天弄到一个兔子,那就没劲头了。
逮鱼不一样,毕竟砸开冰窟窿,只要有耐心,那就能逮到鱼。以前逮的多了吃不了就只有放着送人,现在能卖钱,大家的积极性自然就要强不少。
李龙他们刚走出庄子,就看到杨永强快步跑了过来。
“怎么样?”李龙等着他,等杨永强到了之后问道,“有没有人愿意?”
“只有梁家的三兄弟愿意。”杨永强脸上明显带着失望,“其他人都想自己卖鱼。赵家父子两个说价格太低了,让我提一下价,我想说六毛钱一公斤,他们还是不满意,希望提到七毛,我就放弃了。”
李龙想想这也正常。这年头大家缺的不是时间,不是体力,而是钱。只要有赚钱的办法,夏天能提着筐子走几个小时去石城的家属院卖总价就一两块钱的香菜,来回这么远,却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和齐景月他们一掷几百买个打死的狍鹿子、野猪相比真是天差地别。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这时候还算是贫富差距比较小的时候。
在上一世李龙记得和回村里来的年轻人聊天的时候,那些年轻人聊坐线路车时的经历。线路车四个人坐,司机说每个人加两块钱,就可以走高速,相当于乘客给负担了过路费,不然走国道就会慢一些。
年轻人讲效率,自然同意加钱,但同车的其他中老年人就不愿意,宁愿走国道。
李龙当时就在想,年轻人是恐怕不清楚那两块钱对于农村的中老年人来说,赚的并不容易,那相当于当时的一公斤麦子、一公斤半的玉米。
就和现在一样。自己套用的是上一世的老经验,但实际上大家并不觉得时间赚钱是什么辛苦事情。自己捞了十公斤鱼,卖给李龙得五块,卖到市场上得八块或十块,虽然多费大半天的时间,但钱到手了啊!
当然,这费的大半天时间还能捞到十公斤的鱼,这种想法他们不是不会去想,而是转不过那个弯。
明明我自己可以赚到的钱为什么要让你来赚?时间效率问题,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再回转到年轻人坐车的事情,年轻人觉得点小钱节约时间成本,但在中老人看来,时间成本几乎不算成本,钱才是真钱。
价值观不同而已。
“那就不管了,谁愿意卖,咱们就收谁的。”这种事情肯定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只要看后面的情况就行了。说不定梁家三兄弟在把鱼卖给自己后,不用跑县城卖鱼,一直守着冰窟窿,反倒逮的鱼多,得的钱也多。
道理没有给杨永强讲,李龙带着两个人去了东面的红柳滩。
放羊的马金宝还在荒滩里晃着。冬天荒滩里还有没打掉的杂草芦苇等,羊可以吃,还能活动活动,总比老呆在圈里强。马金宝挺懒,夏天秋天打的草不够多,冬天就只能天天放羊。
看着李龙他们带着兔子套去了红柳滩,他就盯住了地方,打算等明天早上过来放羊的时候,把这兔子套溜一遍。
这个人的道德下限并不高,所以拿别人的东西,在没人看见的情况下,在荒野里,他是没有负罪感的。
“我看到马金宝盯着咱们了。”陶大强在进入红柳滩后就给李龙说着。
“别管他。他肯定是想溜咱们的套子。”李龙继续往里走,“不过肯定是没用的。咱们多往里走走。这红柳滩大,他摸不准地方,那八成会迷在里面。”
红柳滩通常只有大人进入,而且大人进来的时候也只是在边缘地带,主要是砍红柳根当材料。
红柳的生长虽然缓慢,但种子比较多,荒地足够的时候,每年都能看到大量的小红柳从地面钻出来,第二年就生长成半人高的苗子,第三年就有了粗枝,而且开始散枝子形成一个灌木的形状。
在大海子涨水退水的滩上,有一大片地方,密密麻麻的都是红柳,只是它们长不大,因为涨水的时候水会淹没它们,这时候鱼就会过来啃食它们的叶子和嫩枝。大海子里没有芦苇丛,每次涨水的时候,是这些鱼儿难得能进美食的时候。
红柳滩里野生动物很多,李龙打过狐子,村里人见过獾,刺猬,野鸡,兔子,有人信誓旦旦的说见过狼,但见过的人并不多。
在这里不好打猎,所以李龙觉得下套子是个挺不错的办法,就跟下粘网捕鱼一样——他觉得打猎和钓鱼有点像。下套子、下卡子就像逮鱼的下粘网,而拿猎逐猎就像是钓鱼,各有各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