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陈兄,当日巴莫阿普曾说,此地土人对外人极为仇视,会不会?”
听到这话。
跨在马背上的鹧鸪哨,眉头不禁微微一皱,迟疑地道。
“道兄放心。”
“只是接触一下,能入寨自然最好,不能的话也没事,此处山势连绵,找处山谷安营扎寨也行。”
陈玉楼笑了笑,随口道。
而后便挥手让那伙计离去。
见他如此镇定。
鹧鸪哨也不好多说,只是举目望向伙计消失的方向。
视线越过密林。
隐隐还能望见一条蜿蜒广阔的大河,湍急的水声在四周回荡。
除了他,其余人心头也是惴惴不安。
过南涧古城后,这一路上他们遇到的寨子不少,不过远远见到有外人路过,不是大门紧闭,就是持枪握矛,气势汹汹。
老熊岭那一片洞民苗寨。
世代都有通商外来。
对外人尚且那般防备。
此处如此偏僻,土人都不曾开化,甚至还生活在茹毛饮血,刀耕火种的时代。
能有例外?
但话是掌柜的所说,他们也不好反驳。
一行人只能坐在马背上远远眺望着,沉默等待,只有身下的马儿不时打几声喷嚏,或者来回走过发出几声嘶鸣。
他们的心思。
陈玉楼又怎么会不懂?
一路情形,他也看在眼里。
只不过,此处与其他地方还真就不太相同。
古氐羌族后裔,佤族。
光是这两个关键词,就足够让他冒险一试了。
千年前,诸葛丞相平定南蛮,与佤人有过约定,佤族世代为汉人永镇国门。
两百多年前。
又有南明名将李定国,与诸族盟誓,起兵南下西天,搅动天下。
这座佤寨世代定居于此,极有可能还记得当年的守门之约,以及汉王之誓。
陈玉楼赌的就是如此。
当然。
就算山民不愿他们入寨也没事。
此行遮龙山,本就是为了盗取献王墓,多说多错。
等了片刻。
那伙计便去而复返。
不过,和之前的忐忑不同,此刻的他一张脸上满是惊喜。
“掌柜的,刚才我们已经和那位兄弟接触过了,听说我们远道而来的汉人,特地去请了族长,说只要表明身份,就能入寨。”
“可以?!”
一听这话。
原本还惊疑不定的盗众,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此处绵绵山脉,而且眼看着就要天黑。
真要在山里扎营,危险可想而知。
但进寨就不一样了。
说不定还能有口热乎饭吃。
“是,我回来的时候,远远看到一帮人从寨子出来,还有两位老人,地位似乎很高,往河边赶来。”
伙计飞快的回应道。
“好,各位,先随我一起去拜见。”
闻言陈玉楼终于舒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那两位老人,大概率是族中族长、寨主一类的人物。
他们能出寨来迎,已经说明了一切。
当即一拍马背,纵身往河边赶去,其他人也不敢耽误,纷纷追了上去。
等越过密林。
远远就看到一条大河横在崇山之间。
蜿蜒曲折,形如一条白色巨蟒。
“蛇河……”
陈玉楼站在水边,还未接近,便能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水气扑面而来,一扫赶路的暑气。
蛇河乃是遮龙山冰雪融化后,溪流汇聚形成。
在山林之间流淌。
最终与澜沧江合流。
而在蛇河对岸,果然能隐隐望见一座老寨子。
一眼望去,不是干栏式的竹楼,就是草木搭建,上下两层的鸡笼房。
看到这两个明显的特征。
陈玉楼心里更加确认,此处必然就是一座佤寨。
滇南近百族中,也只有佤人会居住在这种极有特色的笼房中。
山林多毒物,蛇虫鼠蚁遍地,加上山中多雨,鸡笼房上层住人,底下养些鸡鸭,能够完美适应这种环境地貌。
而此刻。
树冠如云的林荫小路上。
两位头发白的老人,一左一右,正杵着木杖赶来。
除了他们外。
还有许多年轻人。
一个个身强力壮,腰悬短刀,身后背着竹弓。
见状。
陈玉楼不敢托大,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将龙驹交到一旁的伙计手中。
鹧鸪哨几人也是如此,纷纷下马。
站在他身后。
两拨人隔河相望。
很快。
一个神色桀骜,犹如猛兽般的男人越众而出,冲着一行人喊了句什么。
他们来时也和巴莫学过几句简单的各族语言。
但此刻却有种如听天书的感觉。
陈玉楼也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