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总把头!”
听到陈玉楼这一番话。
张云桥心头最后一点忧虑也为之烟消云散。
他当年放弃劈挂拳,转修五虎断门枪,为了能拜师,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当然,如今人在屋檐下,他也可以低头。
不过总把头的做法,却让在这乱世里头苦苦挣扎多年的他,罕见的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那是被尊重的感觉。
而非一块破抹布,被揉捏捶打,用过就扔。
“昆仑,看到没有,张师傅的枪法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陈玉楼拍了下他肩膀。
然后回头,看向那道倚天拔地般的巍峨身影笑道。
“摩爷根骨那么好,肯定能很快入门……”
张云桥深吸了口气。
压下心里乱糟糟的思绪。
也抬头看向不远外那道让人压迫感十足的身影附和道。
只是,话还没说完,他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
他上山也有几年,虽然沉默寡言,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没记错的话,这位被弟兄们称呼为摩爷的男人,似乎天生不曾开窍,口哑不能言语。
但现在……
看着那张冷峻的脸。
灼灼如火的眸子。
哪有半点像是痴愚之人的模样?
不过这念头,在他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并不敢深思。
“不用这么客套。”
“更不要因为他是我身边人,就松懈马虎。”
“相反,该打打该骂骂,甚至要比对其他人更为严格,懂了么?”
陈玉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对上那双深邃幽静的眸子,张云桥仿佛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避开视线,心头一沉,哪还敢有其他心思。
“是,总把头。”
“好了,枪法我不懂就不插手,你自己看着来。”
张云桥还保持着躬身低头的姿势。
耳边那道温和的声音,却已经渐行渐远。
抬头望去。
陈玉楼负手而行,红把头以及那头穿着长衫的猴子紧随其后,往寨子里走去。
见状,他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在总把头面前,他有种被喘不过气的感觉。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甚至整个过程中,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但他就是能感觉到无时无刻的压力。
这或许就是上位者的迫力?
可惜,他自小习武并未读书,不懂城府和心术。
“张师傅,请指教!”
在他失神间,昆仑已经走近过来。
张云桥眼角一跳,再不敢迟疑,提着长枪朝他看去。
“摩爷……”
“叫我名字就好。”
昆仑摇摇头,打断他的称呼。
就如掌柜的所言,他来此是拜师学艺。
天底下哪有师傅向徒弟低头折节、打躬作揖的道理?
“……好,那张某就斗胆了。”
看着他脸上的认真之态,张云桥也放下戒备。
习武之人,本就是从心而为。
不说看淡生死,要是连顺心都做不到,他手里那杆长枪也该折断扔掉了。
“枪,百兵之王,为何?”
“练武之人说一寸长一寸强,枪长七尺二寸,九曲大枪更是长有一丈一,枪有多长,敌人就只能近身多远。”
“二十年长枪,天下无敌手。”
“所以,昆仑……你的枪呢?”
张云桥目光里闪过一抹桀骜,他本就是不驯之辈,这些年,背着一杆长枪从北到南。
即便好几次差点饿死。
也不曾想过将长枪典当换口饭吃。
师傅说,枪就是他们这种人的第二条命。
轰!
闻言,昆仑反手从身后抽出一把大戟,轰的一下插在地上。
“这……”
看着那杆足有昆仑肩高的长兵。
饶是练了一辈子枪术的张云桥,心头也忍不住一震。
戟!
这年头还见此用冷兵器的人都越来越少。
毕竟,武功练得再高,枪挑得再破水难进,挡得住火药子弹么?
更何况月棍年刀一辈子枪。
真要将枪法吃透,练到炉火纯青,身形似枪的境界,需要一辈子慢慢打磨。
几个人有这份耐心?
至少,偌大的常胜山上,他就没见过几个还用枪的人。
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固执,死守老规矩,没想到,昆仑用的的竟然是戟。
这玩意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没现世过了。
至少,数十年前的战场上,就已经有了火绳枪、燧发枪,那时就从冷兵器时代渐渐过渡到了火器时代。
如今军阀祸起。
谁枪多谁枪好谁就是爷。
“真爷们!”
看着那杆大戟,少说数十斤重,一般人提都提不起来,更别说用来厮杀冲阵。
张云桥忍不住咧了咧嘴道。
对此,昆仑只是耸了耸肩膀,对他而言,一根木头长枪握在手里,跟一截柳树枝并没有太多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