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阳这时候退出来,并不是他大度,而是一种正确的选择。
继续纠缠在一部手机的事情上,派出所有理由让他继续滞留在调解室里。
现在手握验伤和停下河道工程后续拨款两张王牌,加上国泰到周一就会发函给市里,没必要在这里纠缠。
他提前离开,另外有事情要做。
首先就是打听三元市政的来头,如果有可能,甚至要了解他们是不是和欧凯有关系。
河道改造工程这么急着赶工期,又不是黄梅雨季的汛期要抢。
更没必要和开发商僵着。
现在闹到这种地步了,赔钱道歉都行,就是不肯挪地方。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项工程被转包了。
奇怪吗?
一点都不奇怪。
有关系的拿到工程,但是没有施工经验,或者说根本不愿意赚这种慢钱。
于是转包一手,交给给下家去做。
在转包的过程中,掐掉一部分利润留给自己。
这就导致真正干活的单位经不起一点风浪,稍不注意就会落个养队伍、养设备的结局。
甚至亏损也是大有可能。
所以为了能实现预期利润,施工单位就不得不动各种脑筋。
抢工期不过是常规手段之一。
想明白这一点,罗阳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追究手机被摔坏的责任,先脱身出来。
至于老爸,有小姨夫乔世安和大舅古学兵在,肯定吃不了亏。
签完免责申明之后,罗阳离开了调解室。
开车到市里,先买了一只新手机,接着就联系了三叔罗建民。
“不是说周一给你回复的吗?”
接到侄子的电话,罗建民有点好笑,这也太关心他了吧?
“三叔,不是工作调动上的事情,另外有事需要麻烦你帮着调查一下。”
罗阳简洁明了的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随后才道:“本地的三元市政,老板叫董大伟,三叔有印象吗?”
“三元市政、董大伟?”
罗建民在住建呆的时间也不短了,罗阳一报出名字,他脑子里就对上了号。
随后用略带低沉的语气道:“怎么会和他们闹起来了三元市政是最近两三年里起来的一家单位,接了不少市政工程,关系挺硬的。”
“局里的关系?”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罗建民在电话里顿了顿之后才道:“这个董大伟本身没什么关系,但是他很有头脑,据我所知,这家企业里返聘了不少提前退下来的人”
这尼玛是什么路子?
罗阳有些懵。
“他们帮着不少单位解决了位置的难题。”
罗建民继续解释道:“这么说吧,三元市政公司相当于多个单位的三产企业。”
这么一比喻,罗阳就明白过来了。
之所以能理解,是因为他记忆里存着一件事。
当初罗建国还掉了外面的债务,家里劝罗阳回阳市发展,罗建民为此还特意给他找了当老板的机会。
当时上面有政策,一刀切机关单位下面所属的三产单位。
改制过程中,这些单位纷纷对外承包。
三叔想要罗阳承包的单位就隶属于住建的装饰办,专门检测房屋装修之后内部甲醛等物质超标与否。
承包下来后,每年上缴费用倒是不高,只要5万。
关键是单位里有17个员工,需要承包人养着,一直到退休。
当时罗阳还特意赶回来考察了一番,最后觉得这是一个极大的包袱,加上其他方面一些原因,最终没敢拿下。
现在想来,挺傻的。
三元市政公司则更牛逼。
按照罗建民的说法,它还不是帮一家单位养人,而是帮多家单位解决提前退下来人员安置的难题。
难怪一个项目经理就敢抢夺罗阳的手机。
难怪敢于有恃无恐的不挪地方。
而且还有更牛的地方。
三元市政公司本身是没有施工单位,承接到工程之后,直接转包给挂靠他们的施工单位去干活。
公司拿走项目部分利润的同时,还要收取资质管理费。
人家就是蛮横!
“阳阳?”
半晌没听到电话里有动静,罗建民喊了一声。
“哦,三叔,我没事!”
罗阳回过神来:“刚才想一些事”
“是有点棘手,尽管国泰占着理,但是即便捅到市里,估计最后大概率是和稀泥!”
罗建民分析给侄子听道:“赔点钱,下面出来人道个歉,至于说工作面的事情,很可能会是协调着各让一步.”
又不是什么原则上的事情,没人愿意去得罪一批人。
“三叔,可以肯定三元市政和欧凯没关系吧?”
“应该没有。”
罗建民想了想之后才回复道:“当初为了欧凯的事情,我还特意找了招标中心的朋友帮盯着,如果有他们参与,我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