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他站在人群中,根本不乐意挪窝。
见此状,毛骧再度拱了拱手,道:
“将军,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说着,他朝着身后两个銮仪卫挥了挥手,两人迅速上前,架住了朱亮祖的胳膊。
一遍两遍是请,第三遍可就不体面了!
“兄弟们,你们……你们要帮我啊!”
“永忠,你……你们都要帮我说话啊!我,我这……”
“胡大哥!我……”
他看向一众弟兄,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眼下已经是他最大的倚靠!
众人听他告求,皆是神色复杂,默不作声。
倒不是塑料兄弟情,主要是因为这个时候,谁也不好表态啊!
谁表态,那必然就会被陛下给锁定!到时候自身都难保!
哒哒!
毛骧带着朱亮祖,到了木台之上。
“陛下!”
“陛下!都是这帮刁民胡说八道,他们……他们诬告!”
“末将从来都没有做过不法之事啊!您想想,末将出门在外打仗,怎么可能祸害百姓呢?”
“这都是他们这群反贼故意陷害!”
他人还没有站稳,就朝着朱元璋一顿辩解。
朱元璋却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是吗?”
老朱不咸不淡的道,
“你人虽然在打仗没错,但你的亲戚呢?”
“还有,你的义子呢?”
“听他们说,你都有十几个义子了啊!厉害啊,你这义子比咱收的还要多了!”
朱亮祖脸色骤变。
“这,陛下……您也没说不能收义子哇……末将,末将只是想要效仿您啊!”
他忙道,
“您要说不能收,那末将马上把那些义子全都遣散,一个都不留!”
“末将回头就全部遣散!这帮祸害,背着我做龌龊的勾当,不但要遣散,还要严惩才是!”
朱亮祖急于撇清关系,做出一副与义子势不两立的模样来。
然而,朱元璋却是猛地一拍太师椅!
“你承认你的这些义子做了龌龊勾当了!”
他喝令道,
“那现在,问题就很清晰了!你的这些义子做了压榨百姓的恶事,而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放肆,完全就是仗着你的势!”
“狗仗人势这个词,就是这么用的!”
“那么,他们既然犯了罪,你也就脱不了关系!甚至,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他们从百姓头上压榨、搜刮的钱财,全都进了你的口袋!”
朱亮祖:“!!!”
听到这番话语,他的脸色骤然惨白。
“不,不是!”
“陛下,末将没有承认啊!末将只是说……”
“陛下!真的跟末将没有关系啊!都是他们,他们……我,我是无辜的啊!”
朱亮祖激动的脸色涨红,手舞足蹈着,此刻已是语无伦次,话都说不明白了!
“来啊,把他给咱拿下!”
朱元璋怒喝道,
“咱记得你也是苦出身啊!这才刚刚喘口热乎气几年啊,就转过头去欺压老百姓了?”
“谁给你的狗胆!啊!”
噗通!
朱亮祖跪倒在地,嘴唇颤抖。
“陛下,我,我……”
“你不用再说了!咱不想听!”朱元璋挥手制止,转而看向众百姓。
“还有谁?难道就只有朱亮祖一个人吗?”
“不论是你们这帮将死之人,还是别的百姓,现在都可以告!咱都一并受理!”
那领头歹人见朱亮祖跪在了面前,此刻恨不得上前给他两脚!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现在要做的,是报仇,报仇雪恨!
“乡亲们,看来朱皇帝确实是个狠角色!”
“我们的冤屈已经说了,你们的,咱也得说出来!”
“今天要是能跟这帮畜生贵族同归于尽,那咱也不算是白活了!”
说完,他猛地转身,朝着朱元璋道:
“叫廖永忠滚出来!”
“他害得乡亲更多!咱虽然没被他祸害,但这数十个乡亲,有半数以上是被他的那帮亲戚义子给害的家破人亡!”
“在他的庄园里,还蓄养了百来个恶仆家奴,他们甚至有盔甲武器!朱皇帝,你是怎么管的?盔甲武器不是当兵的才能拥有的吗?为什么他的家奴都能穿着盔甲欺负咱老百姓?”
“可怜咱老百姓啊,就是菜刀都没两把,造反都只能是揭竿而起!可他们呢?大摇大摆的穿着盔甲,一个打我们十个都不止!”
朱元璋面色再度一沉!
“把廖永忠带过来!”
他下令道,
“此外,毛骧你立即安排人前往朱亮祖、廖永忠家中,将他们的家人奴仆全都控制,并且进行全面搜查,看情况是否属实!”
毛骧猛地一拱手。
“遵旨!”
“末将马上就派人去办!”
这事儿,他可以说是胸有成竹,因为他早已完成了对廖永忠、朱亮祖的全面调查!对他们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抓人搜查,可谓是易如反掌!
正此时,一班文武之中,廖永忠忽的牙关紧咬,白眼一翻,竟是朝着后面倒去!
“永忠他倒了!”
“他晕死过去了!快,掐他的人中!”
几个武将叫喊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抱住了他,一顿急救。
然而,銮仪卫却没有闲工夫等他们救人,直接一把将廖永忠抓了起来,架到了木台之上。
“这狗娘养的銮仪卫,有没有人性啊!”
“娘的,让我们先把人救醒再说啊!蛮横不讲理!”
“就是……”
几个武将神色不忿,恶狠狠的盯着那两个銮仪卫,却也只能是嘴里暗骂了几句,不敢大声嚷嚷。
就眼下这个情况,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随时都有可能被本地的老百姓点名,这名一点,那简直就是死亡名册一般!
看着跪在地上的朱亮祖,还有晕厥过去的廖永忠,不少人目中露出庆幸之色。
还好……
还好自己的势力范围,不在凤阳啊!
“把他弄醒!”
朱元璋冷声道,
“装什么死,一个大男人,这就被吓晕过去了?”
“没出息的东西!”
哗啦!
一盆冷水浇在了廖永忠的身上,让他猛地抽搐了起来!
“陛……陛下!”
“陛下饶命啊陛下!”
廖永忠大叫了起来,涕泗横流的哀告着。
然而,听到这一番求饶的朱元璋却是神色更冷。
“瞧你这求饶的样,就知道情况属实了。”
老朱没有一丝一毫想讲情面的意思,目中已是杀意弥漫,
“可以啊,廖永忠。”
“没看出来,你还有收藏盔甲的癖好。”
“你不知道,咱早就有过规定,私收甲胄,以谋反罪论处么!”
听到‘谋反罪’三个字,廖永忠浑身一颤。
“陛下!末将对陛下是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半点要谋反的意思啊!”
他连连求饶道,
“陛下!那些甲胄……那些甲胄都是废铁!不是真的制式甲胄!您千万别听那些反贼胡说啊!”
朱元璋微微眯起了眼睛。
“哦?这么说来,你还有能够将废铁制作成甲胄的技艺了?”
老朱轻声道,
“好啊,好,甚好!”
“真不知道你们还要带给咱多少惊喜!”
“一个认了那么多义子,一个又收集废铁制成盔甲,啧啧……这比当初咱做的还地道啊!”
“咱当时是想造反来着,那你们呢?”
一番话语,听得朱亮祖和廖永忠已是头晕目眩!
这越是辩解,怎么反而让自己越发离死更近一步了呢!
正此时,朱标将一沓状纸收拢,踏上了木台,递到了朱元璋的手中。
“父皇。”
朱标沉声道,
“儿臣已经收集完毕,这里全都是凤阳百姓对这几个人的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