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橘子,小橘子!”
马秀英见状,一脸担忧的道,
“这……被附身一下,伤害那么大的吗?”
“爹,你以后要是想显灵,那,换个人好不好……”
她有点心疼朱橘这么被折腾。
“小弟晕过去了,我把他背下去吧。”
朱标开口道,
“爷爷应该不会害他的,我估摸着他只是消耗过度。”
“回到县城里,好好休息一下,找个郎中来给他瞧瞧,应该就没事了,娘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说着,他便上前,想要将朱橘背起。
然而,就在他动手之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却是抓住了他的肩膀。
“标儿,你也很累了,休息下吧。”
朱元璋沉声道,
“咱有力气,咱来背他下山。”
朱标一愣。
众人皆是一惊。
陛下竟然要亲自背人?!
“这……父皇,这如何使得?”
朱标连忙道,
“您是万金之躯,怎么能让您背着小弟?”
“这种事情,换我们来就可以了!我让弟弟们抬着就行!”
“老二老三老四,你们……”
他正欲喊人,却见朱元璋摆了摆手。
“没事儿,爹背儿子,天经地义的事儿,有啥不妥的?”
老朱昂首道,
“再说了,你爷爷不是说了嘛!要善待这个臭小子,善待他有好运!”
“咱倒也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会有好运,哼哼!”
说着,他便俯下身,一把将朱橘扛在了肩膀上。
“嘿!这小子还挺沉!”
朱元璋脚步不稳,往前走了两步方才堪堪稳住。
“你悠着点,别摔了!”
马秀英一脸担心的道,
“别好心办坏事,下坡路可难走!”
这父子俩,待会儿要是一不小心,两人都滚下去了,那可怎么得了?
“嗐,这点路算什么?咱如履平地!”
朱元璋也是傲气上来了,道,
“别说是他一个孩子,就是再带上你一个,咱也背的动!”
“快,收拾收拾,咱要回去了!”
听到这话,马秀英也是有些无奈,最终也只能是点了点头,吩咐着身旁众人收拾供品香烛。
须臾间,小野坡已然是收拾的干干净净。
就连那些杂草荆棘,也都被薅掉了,这会儿看上去,倒还像是个不错的墓穴了。
朱元璋背着朱橘,凝望着面前矮小的坟包,沉默良久。
他不发话也不走,众人也就拎着大包小包就这么站着。
良久,朱元璋方才开口道:
“爹,娘,不孝子朱重八匆匆而来,匆匆的也就回去了。”
“爹吩咐的话,咱都记着,回去马上就安排人给你们修缮墓穴,你们不想孤单,咱别的坟也不动他们。”
“你们在下面,也要好好的,有啥事要说,能托梦就托梦,不能托梦,下次咱再来的时候,就像今天这样再来一遭也就是了,无非是折腾这臭小子两下,他皮糙肉厚的,经得住!”
听到这话,众人的神色皆是有些古怪。
难不成,以后每次来上坟,都要看皇爷附身说事儿?
那简直都可以写成志怪了!
“咱向你们保证,以后一定每年都来一趟,陪你们说说话!”
朱元璋背着朱橘,膝盖重重跪在地上,一边叩首一边道,
“儿子走了!”
砰砰砰!
马秀英、朱标等人亦是俯身下跪,朝着坟包磕了三个头。
三叩首之后,朱元璋扶着朱橘的屁股蛋子,直起了身子,朝着山下走去。
而靠在他背上的朱橘,享受着老爹当‘靠山’的安全感,眼睛闭着闭着,竟也是真的睡着了!
……
凤阳县城,驿站之内。
“林修,你这回办事还是得力的,没让我失望啊。”
胡惟庸拍了拍身旁男子的肩膀,赞许道,
“上上下下,打点的都不错,安排的人也都稳住了场面,没让陛下发现破绽。”
那男子,正是当任凤阳县令,只见他双膝跪地,拜倒在胡惟庸面前,无比恳切的道:
“这一切都是恩师教导的好!”
“若非恩师指点,下官岂能做到这般面面俱到?”
坐在桌前的李善长微微一笑,抿了一口茶。
“惟庸,如今你也有弟子了。”
他笑吟吟的道。
胡惟庸闻言,亦是大笑,指着林修道:
“他是弟子的门生,那论起辈分来,岂不是您的徒孙了?”
“林修,还不快见过师公?”
林修一听这话,顿时大喜过望,索性也不站起身来了,直接就这么跪到了李善长的面前,叩首道:
“林修,拜见师公!”
这顺杆一爬,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竟是跟当朝宰辅李善长有了关系!
如此大一尊靠山,这叫他如何能不欣喜。
“起来起来,师公都来了……”
李善长抚须笑道,
“老夫老了,已经不中用了,将来都是你恩师的天下。”
“你若真想在仕途上有一番作为,那就一定要跟紧你恩师的步伐,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如此,你自能平步青云,明白么?”
林修连连点头。
“谨遵师公教诲,学生唯恩师马首是瞻!”
胡惟庸颔首道:
“陛下祭祖去了,估计在凤阳不会视察太久,毕竟朝中事务繁忙。”
“我估摸着,他最多再待上个两三天,就会启程,所以说,这两三天你要打起精神,每一个地方都要做到尽善尽美!不能有丝毫的纰漏!”
“要让陛下看到你接手凤阳之后,这里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模样!这样一来,他对你有了好印象,到时候我再在朝中提拔你,也会比较轻松。”
“我知道你压力很大,但这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把握住了,我就许你飞黄腾达!”
“懂否?”
林修闻言,神色顿时一正。
“恩师放心,学生明白!”
“这几日,一定让陛下看看凤阳的大好风光!学生这里有一张路线图,若恩师能将此图交给陛下,让他按照这条路线走,那绝对万无一失!”
他说着,将手中纸张奉上。
胡惟庸扫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陛下的圣意,哪里是我们可以随意揣测的?身为臣下,我们最多只有推荐的权力,具体怎么样,还是要看他自己走。”
“不过,我会找时间推荐给他的。”
“你起来吧,跪在地上很累的。”
林修听到这话,方才敢起身,可即便是起身,也是躬着身子,像个家仆一般。
“胡大哥,你说陛下这次来凤阳,真的只是祭祖这么简单吗?”
坐在屋内的廖永忠忍不住问道,
“我怎么感觉……他另有想法呢?”
其余几个武将皆是点了点头,神情略有几分忧色。
“呵呵,连你们都想得到,难道我想不到?”
胡惟庸端着茶杯,洒然道,
“陛下大费周章,此来当然不仅仅只是祭祖,不然何必把我们全都带上,他应该是听到了什么风闻。”
“不过呢,也不用太担心。从今天的情况来看,陛下对凤阳的状况还是比较满意的,只要后续保持今天这样的水准,做到天衣无缝,让他亲眼看到,那他心中的疑虑自然也就会打消了,因为咱们的这个陛下,特别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有亲眼看见的东西,他才会真信!”
“到了那时候,我们自然也都可以平稳落地。”
众人听完这番分析,神色也都缓和了几分。
“其实这样也好,陛下这般实地考察之后,以后再有什么风言风语也就不会再去相信了。”
胡惟庸笑道,
“将来我们做事做的圆满一些,便是真正的高枕无忧了!”
“当然了,风险永远都存在,保不齐哪天东窗事发,所以我也一直跟你们强调,富贵险中求!靠着朝廷的那些粮米,哪里能过上真正荣华富贵的好日子?想要富,就得承担一定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