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她见过的场面着实不少,但深入魔教,还是头一次。
她的手不易察觉的抖了起来。
一点血墨泼洒到符箓上,符箓寄托有神魂,在绘制失败之际,发出额外凄惨的叫声,旋即便了无声息,化为一道黯淡的黑气,飘散而去。
姜元夏怔怔的看着自己不断发抖的手。
师尊,还是来找自己了吗?
神感教推崇养蛊,圣子间彼此竞争。
在月华圣子公然展露踪迹后,她也没有继续掩饰行踪。
加上有青阳仙宗的人环伺,她故意站在明面上。
只是没有像月华圣子那般大张旗鼓,她没想到,这么快师尊就找上门了。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自己,要怎么做?
姜元夏不由得回忆起,被师尊鞭打的那一夜。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这种癖好。
出于师尊带来的恐惧与痛楚,而让心脏高度悸动,抵消所有杂念所带来的解脱般快感,让她直到如今,回味起来还心脏跳动。
脑海中满是杂乱的思想,让自己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师尊。
难说现在对师尊是什么样的看法,是师徒感情?还是对“主人”的病态依赖?还是爱情?
可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感统统没有。
姜河和她之间,根本不像寻常师徒,哪里来的师徒感情?
至于爱情,更是无稽之谈。
自己不仅不爱他,反而对他这副身体,厌恶至极,恐惧至极。
他不是他,更让这种感情复杂到了极点。
她更不愿承认,自己就像蛇尊者所说的那样,如同一只被长期虐待的狗,只需一点微小的善意就会热烈地摇尾乞怜,被轻轻摸头就开心地吠叫。
姜元夏反复揣摩,自己和他根本不该有任何感情,也不能有任何感情。
可现在脑子里全部是他,在**的最顶峰也是他。
就算老姜河已经真的死了,被折磨的千疮百孔的内心,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康复。
如果他是他,那该多好
但他为什么不是他
她和老姜河相处的时日,是最长的。
亲眼目睹老姜河越来越变态,越来越疯狂。
但偶尔乍现的温柔,又和之后的姜河一般无二。
那些温柔,在漫长的虐待中,是如此独特而令人心神松懈。
姜元夏连他那时脸上任何细微的神情,都深深记入心底,不时在睡梦中重现,她又怎么可能分辨不出老姜河和姜河的区别?
这也是她先前坚定复仇的原因,她从不认为姜河是被夺舍了。
可是
他从未对她们好如此之久,掏心掏肺,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哪怕要面对无涯门,玄冥宗,乃至太真天和神感教。
也从未有过放弃她们的想法。
这时候她的心就有些动摇,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直到姜河在“临死”前吐露的一番话,更使她原本的想法,彻底颠覆。
都到这种地步了,姜河有必要向自己说谎吗?
而之后蛇尊者更是证实了这一点,老姜河和姜河并非一人。
但她又不认为自己的判断是完全是错的。
她原本认为,后来变好的姜河,只是为了继续戏耍玩弄她们而做的伪装。
而现在认为,姜河自始至终就是她的师尊,姜河和老姜河共用一个身体罢了。
两人争夺着身体控制权,直到老姜河彻底消亡。
这也能解释了昔日师尊的道歉,为何会如此诚恳,让她们一次次的受骗。
也能解释为何师尊以前的温柔,和现在一般无二。
只是因为那时操作师尊身体的,便是现在的姜河。
她越发肯定自己的这个想法,她翻阅了教内无数的典籍,发现一人两魂并非少见之事。
“所以.我才不是狗。”
姜元夏忽而又默默的低语。
曾经捅进他心脏的发簪,就像是扎到了自己心脏一般,心口悸动般的疼痛。
她皱起眉心,烦躁将绘制失败的符箓揉成一团。
丢在不远处。
而蛇尊者蹲在一旁,讨好的伸着舌头,不停的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