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河心说要糟,才刚回家就被找上门,说明高文远贼心不死,一直安排人手在自家附近盯梢。
眼见忙活搬货的奇人纷纷聚集过来,林江河小声解释。
他做生意的时候,通过熟人介绍借了一笔款子度难关,谁料那姓高的瞧中他家生意,不仅买来债务,还擅自篡改本息金额,非逼他用商号铺子抵债。
林江河想过报官,可没想到本县典史竟是姓高的姐夫,托这层关系,姓高的把县衙六房的吏员上下打点过一遍,告他的官司一律不好使。
后来林江河就被绑架到黑风寨。
至于为什么姓高的,没让贼寇把他杀了,估计是绑匪想赚肉票钱,其次姓高的想知道他林家阿胶生意的秘诀。
“你家老爷的债,我早还清了!”
“还的都是利钱,眼下本利打滚,怕是你抵了铺子,还得卖你家妻女才够……要不这样吧,让你娘子陪我和几位兄弟睡一晚,每人算一两银子,大爷我掏了!”
此言一出,跟在家丁身后的青皮混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嘴里嘟哝着污言秽语。
“你、你欺人太甚!”林江河气得双肩颤抖,眼睛瞥见门后的扁担,刚要去拿来赶跑这群臭流氓,便被一双大手按住了肩膀。
一团黑影忽然笼罩他,他转过头,一个健硕的汉子站在他身侧,脸上扭动的肌肉已经快压不住癫狂的表情。
林江河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提醒道,“别,他背后的人是高文远,姓高的背后全是县里的老爷……”
那汉子扭回头,“做生意伱在行,但讲道理我们精通。”
“敢问兄弟姓名……”
“姓章,名献忠,章献忠。”
啊这,林江河惊讶地看着数十名壮汉陆续走出房门,心中莫名有种危机将临的感觉。
“镖师?哪的镖师这么大胆,敢管高老爷的事!”
那家丁蛮横惯了,趾高气昂的神情几乎翘到天上去。
“趁我们还没生气,给我滚蛋!”『章献忠』一边说着,一边对头顶“黄名”的家丁啐了口唾沫,后者灵巧闪避,这才没被浓痰击中。
家丁感觉良好的坏笑戛然而止,嘴角肌肉扯动几下,眉眼间浮现出狰狞恨意。
他上下打量几眼来者,人数在三十人上下,盾牌腰刀备的很齐,一看就是行走江湖的狠人。
不过家丁也不怕他们,毕竟这年头出来混,得有实力和背景。
高老爷的名头在商城县就是势力!几个拿刀的愣头青想搞事情,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
另一个家丁显然有点脑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我这有点碎银子,就当是替我家老爷请诸位好汉包了这几天的酒肉。”
家丁抛飞一块碎银子,结果章献忠一动不动,只听银子摔在地上的脆响。
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时林家的隔壁传出一阵凄厉的嚎哭,几個壮汉拖着一位妙龄少女往走出门口,不一会从屋内跑出来鼻青脸肿的大叔,抱着壮汉大腿哀求放过他女儿。
周边的邻居听见动静,纷纷打开房门探出脑袋,一见高家的恶奴,便又缓缓退了回去,只敢在门缝后面看。
四周百姓的畏惧模样,使得家丁颇为得意,仿佛他也拥有叫人畏惧不前的威压,“瞧见了没,这就是欠高老爷钱不还的下场!”
章献忠微微一愣,发现这些混混头顶的“黄名”,像是被异色染料浸泡一般,渐渐染上红色,半红半黄。
恶奴的话语刚说完,便瞧见数十名壮汉分散开来。
“你们几个刚才吵到我眼睛了,现在从我们兄弟的胯下挨个钻过去,不然就别想走出这村子。”『章献忠』大步上前张开双腿站马步,然后用手指了指胯下的空间。
“你他娘的找茬!”家丁与混混抽出随身携带的短棍,其中几人甚至抽出了小刀。
“诶你说对了,我就是来找事的。”『章献忠』凑近过去,腰间的刀都没拔,就凑到混混身前,把毫无防备的脖子露出来,“来给我一刀,你们就少一个对手。”
“你以为我不敢吗!”家丁恶狠狠地威胁。
“那就来啊!今天我给你这个机会!”、
章献忠忽然握住家丁的手,拼命凑近自己毫无防备的脖子,只要刺进去划一刀就能得到喷涌的血。
可家丁只是个狐假虎威的空架子,哪里经历过这般玩命的阵势。
四周都是街坊邻居的偷瞄视线,他若真的当众杀了人,老爷也不见得保住他。
家丁拼命使劲对抗章献忠的气力,却没想到后者突然一松。那灌注全力的刀尖划过一道弧线,竟在章献忠脸颊留下一道渗血的浅痕。
章献忠轻抚脸颊看见血印,一边把手放在刀柄上,一边冲着倍感惊讶的家丁竖起大拇指。
“多谢!”
多谢?
家丁混混疑惑不解,林江河也觉得奇怪,周边偷偷围观的村民也觉得这镖师是不是被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