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六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要来得更晚一些。
当第一片雪花飘落于长安城的上空,一幅宏大而壮丽的雪景画卷缓缓展开。
雪花纷纷扬扬,似柳絮因风而起,轻盈地飘落人间。
起初只是零零星星的几片,如不经意间洒下的银屑,渐渐地,雪片愈发密集起来,宛如无数白色的蝴蝶在空中尽情飞舞。
“下雪了。”
李承乾站在正殿门口,看着夕阳下漫天飞舞的雪花,喃喃说道。
“殿下,小心着凉。”
内侍文忠在旁关心道。
李承乾笑了,他这身体,哪怕是在寒冬脱光了衣服,也是浑身滚烫,哪里需要担心着凉。
“清查的结果怎样了。”
东宫封禁,以校尉于兵跟柏武成为线索,展开内部清查。
所有涉及此事的相关人员,都要接受严格的调查。
而调查的负责人便是狄知逊,还有他的儿子,狄仁杰。
“陛下,狄知逊用了两个时辰,便已经查清楚了大概。”
“幕后动手的是清河崔氏,陈郡谢氏,荥阳郑氏。”
“右率府的一名右郎将,是这次计划的主首,他把于兵跟柏武成安排在一起进行巡查,趁殿下外出制造机会。”
“延喜门外有他们的人等着,只是去抓捕的时候扑了空,也不知是谁。”
李承乾点点头:“有证据吗。”
内侍文忠摇头道:“没有证据,仅有他们的口供,世家的人办事很谨慎,没有亲自出面,只是传达。”
李承乾也明白,单靠这些,是没有办法去定罪世家的。
证据不够的情况下,强行问罪各大世家,百官陛下都会阻止。
世家盘根错节,人脉关系网密布,很容易就会产生牵扯过大,导致朝堂不稳,至少二凤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看到太子没有继续询问的意思,内侍文忠迟疑了片刻后说道:“右郎将跟两校尉,本身是不愿意背叛殿下的,世家对他们父亲或祖上有恩,挟恩图报,这才愿意豁出了性命,给他们办事。”
李承乾道:“所以,你是想为他们求情吗。”
“他们是因为报恩,所以才身不由己,情有可原?”
文忠连忙道:“奴婢不敢。”
李承乾缓缓道:“他们是东宫的卫士,效忠于孤,自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而不是给孤来添麻烦。”
“孤不会杀他们,涉及此案之人,尽皆丢入制冰院吧,正好人手不够。”
制冰院采取的是完全封闭制,里面的人只能跟囚犯那样在里头做事。
外面的人也不准跟其接触,除了送日常所需的饭食,接送冰块外,不得有任何交集。
“是,殿下。”
——
延康坊,魏王府。
李泰很是生气,这次的冬狩,不仅没有捞到半点好处,还要面对父皇怀疑的目光。
太子制冰法被偷,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我派人干的,是清河崔干的。
所以李泰的回应很是坦然,这也让二凤减少了对他的怀疑。
柴令武看到魏王心情很差,就知道肯定是冬狩吃了亏。
于是就拿了一些新作的诗过来。
“魏王看看,这都是下边送上来的新作。”
柴令武想着,在诗作这块,魏王肯的压了太子一头,只是狩猎上吃亏了而已。
李泰有些期待,他想看看能不能有太子那般出彩的。
然而看完,心情更差了。
“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都送来了。”
听到魏王批语,柴令武也很无奈,其实他觉得这些诗虽然算不得上佳之作,但还是可以的。
“自然是比不得魏王。”
“魏王犯不着太过为太子之事生气,太子虽勇武,然文采平平,哪里比得过魏王。”
柴令武这马屁,可谓是拍到了马腿上。
李泰咬牙切齿:“太子冬狩猎了一只野猪。”
柴令武恍然,只是这样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吧。
“他还写了一首诗。”李泰继续道。
柴令武心中一噔,下意识问道:“太子诗作造诣很高?”
李泰瞥了一眼柴令武,低沉道:“古来圣贤皆黯淡,唯吾盛唐世无双。”
听到这一句,柴令武就明白魏王怎么这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