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弘绪脸色阴郁,死死的盯着马车上正在闭目休息的孔弘泰。
孔弘泰在思考陈策的话,他自然知道陈策那句提醒的后半句话是什么。
提防自己的兄长!
孔弘泰知道自己这位兄长的脾性,家丑不可外扬,这些年他一直没对外说过自己兄长的任何一句不是。
但孔弘绪性格暴烈好杀,他都了然于胸。
不然当初在成化朝也不会被革了爵,世袭的衍圣公荣誉也不会落到自己身上。
这样一个品格性子和儒家德行格格不入的人,自然没资格继承衍圣公的爵。
如今这些年过去了,他兄长的性子一点也没收敛,但要说他能对亲手足动手……孔弘泰如何也不相信。
所以在陈策的院落内,他阻止了陈策接下来的话。
孔弘泰缓缓睁开眼,惊愕的看到孔弘绪颤抖的双手,此时正拿着马车上的枕头,面色狰狞可怖。
只是片刻,孔弘绪就放下手中枕头,刚才狰狞的目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平静柔和。
孔弘泰微微发愣,但他却没说什么,若无其事的再次缓缓闭上了眼睛。
马车很快回到颜府。
孔弘泰让兄长跟着自己来到了书房,他语重心长的对孔弘绪道:“阿兄,当初先皇将衍圣公的爵从你手中传给了我。”
“我本是没资格继承家族爵位的,这爵也不该是我这一脉继续传承。”
“我已经行将就木,此次来京,不仅仅只是为了学校的事,这些日子我会抽个机会去面见皇上,请求皇上在我死后,将爵传给闻韶。”
孔闻韶是孔弘绪的儿子,也是孔弘泰的侄儿,孔弘泰也有自己的子嗣,只是衍圣公这个爵本就是自己兄长的,按照礼制,即便自己死了,衍圣公的爵也该还给孔弘绪的子嗣。
孔弘绪愣了愣,忙不迭道:“你这说的叫什么话?我们都是一家人,何须说这些?”
孔弘绪有些羞愧,方才在马车上,他确实起了杀心,心中在盘算,如果刚才在马车上杀了孔弘泰,完全可以嫁祸给陈策,对外宣称是陈策气死了衍圣公。
只不过他没下定决心,毕竟亲兄弟一场。
虽然这些年他一直活在弟弟的训斥中,但怎么说都是亲手足,又怎能痛下杀心?
如今听闻孔弘泰如今还有这层打算后,不由心中羞愧难当。
孔弘泰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叹道:“大哥,这些年我对你很严格,可我也希望你少做点错事,不然蒙羞的是我们整个孔家。”
“我们是万世师表,家中不能再出任何丑闻了,你的性子我最是了解,如果不加以约束,后果不堪设想。”
“你莫要怪我对你太严厉,我都是为你好……”
听着自己亲弟弟如此掏心掏肺的话,孔弘泰愈加惭愧。
孔弘泰咳嗽了两声,对孔弘绪道:“阿兄,给我削个梨吃吧。”
孔弘绪忙不迭道:“诶诶,好!”
他从一旁的餐盘上拿起水果刀,认真的给孔弘泰削着梨,叹道:“是大哥不好,大哥的脾气确实不好,城府也没有你深,小时候父亲母亲将我宠坏了,才造就我这样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