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厉朝峰的话音落下，霍天青沉默了。
陆小凤心中微微叹息。
而西门吹雪和花满楼.只是听着看着，表情不为所动。
混迹江湖的人，向来喜欢“以武为尊”的道理。
但武功对社会而言，只有破坏力，没有建设力。
破坏总是建设容易的。
哪怕在完全没有真气的世界里，个人破坏一个制度完善的社会，依旧不算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只是这个真气世界，个人破坏社会规则这种事情变得更容易了。
厉朝峰是威震江湖的赤焰神龙，亲手打破了无数个传承千年的规矩。
江湖的，朝廷的，世家的，百姓的.
可这不代表，他是一个破坏者。
相反的，厉朝峰从来是一个建设者。
只是他要建立新秩序，就必须拆除在大地上伫立千年的那些陈腐老旧的古早建筑。
为了避免拆除旧建筑砸到太多人，厉朝峰很多时候会压抑自己的性格。
手下留情，利益交换.
除非碰到那种古板到完全不讲道理，也不讲利益得失的“钉子户”，厉朝峰不会杀人。
厉朝峰是一个城市的建设者，同时也是一个拆迁大队。
他只会是‘灰白色’，他也不会把自己染成‘白色’，
而霍天青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江湖人。
江湖人的确靠着武功可以高来高去。
但他们依旧是人。
要吃饭，要穿衣。
衣食住行从来不能短缺。
这些都不是武功高强可以解决的。
郭大路这个心地善良，脑子一根筋的家伙，差点饿死街头。
林太平离开了家，也直接饿晕在街上，最后被燕七捡到了。
天禽派早已没落，如果没有阎铁珊救助，霍天青别说保留天禽派掌门人身份了，就是连活得有尊严都困难。
陆小凤常年混迹江湖，很早就明白了这些道理。
但他的江湖朋友很多，既有西门吹雪这种家里有田有地的，也有花满楼和霍休这种富甲一方的，更有名门正派弟子接济。
甚至黑道上，他也有司空摘星这个“偷王之王”朋友。
再加上偶尔混迹赌场，陆小凤倒是能“自由自在”的活着。
但也是无根无萍的漂在江湖上。
可惜霍天青不懂这个道理。
他更不懂一个身无长物的江湖人，在厉朝峰这种雄踞一方的人物面前，除了能帮他们守护道义外，什么都不是。
可霍天青杀了阎铁珊，早已失去了江湖道义。
而他又不愿意承认厉朝峰说出来的道义。
若非陆小凤开口提醒后果，厉朝峰会直接杀了他，没有半点犹豫。
而现在.
厉朝峰在霍天青最骄傲，也最无知的时候，告诉了他这些道理。
如陆小凤所言，如果扛不住，霍天青会死。
甚至死不瞑目。
陆小凤没有责怪厉朝峰，他努力开口，声音低哑。
“霍掌门只要活着，人总会找到活下去理由的。”
霍天青眼神空洞的看向陆小凤，语气极为绝望。
“什么理由？”
陆小凤微微张口：“我不知道。”
陆小凤倒是能靠聪明才智，找到唤发霍天青意志的人生目标。
可惜他们面前站着厉朝峰。
一心改天换地的赤焰龙神，从来不在意过去规则的厉朝峰。
不会在意一个门派的衰亡，更不会希望金鹏国立国西域。
霍天青现在一无所有，在可见的未来中，依旧是一无所有。
空洞的眼神转向厉朝峰，霍天青也是惨笑道。
“你杀了我吧。”
厉朝峰冷冷得看着霍天青强颜欢笑的表情，微微摇头。
“我说了，你不会死在我手里。”
霍天青狞笑起来：“所以你打算放了我？”
厉朝峰摇头：“我会把你送去商山，天松、云鹤两位道长德高望重，会替我看好你的。”
霍天青脸色一变，随后恨恨说道。
“你这是要我死。”
厉朝峰冷眼看向霍天青。
“你做的事情，本就该死，只是我没有掌握证据，才留了你一命。”
没有证据，就没有办法阻止天禽派报复。
至于派人灭了天禽派？
嗯，吓唬人而已。
天禽老人三十岁成名天下，七十七岁才有了霍天青这个儿子。
来来去去，天禽老人在江湖上成名七十年。